“呵。”男人抬指点上额，漏出声蔑然的轻笑：“突然吗？我在楼下等够整夜，不想等了，就从外墙的牛癣里挑了个锁匠――”

        罗生生听出不妙，但好在初始的怔忡正逐渐消退，她咬牙强迫自己镇定，回首望眼家门，再转蹙起眉眼，目光锐利地瞪视向他。

        季浩然抬望着她从视线里消失，而后双手插兜，慢慢退步，数她影到底经过了几个楼的窄窗。

        罗生生听他陈述，没去理会这人提及等待时的委屈，反而因被他随意撬锁的行为击中怒点，低从自己卫衣口袋掏出手机，没等解锁，直接长按侧键，将屏幕定格在了“紧急呼叫”的画面，朝他威胁――

        “哦，那我下次换换风格，你可以提前挑点剧本，这样才能方便我来走戏。”

        是想逃。

候？你给我个定数。我上排空档期陪你练武，到时你想用什么姿势打桩，我都可以奉陪。”

        “你报。”

        罗生生耳朵不钝的，但好在心也不狠。听出异样以后，她扯开肩上的手臂，回笑了笑，替对方扯平些T恤的褶皱，“快回车上吧，有什么以后再讲也行，我们又不是什么只认识一天两天的关系，你说对吧？”

        “你别下来了，万一被拍发到网上，这小区可没正经安保，到时你粉丝往我门口泼油漆送花圈什么的，我真的会受不了。”

        “干嘛呀……”

        她以为这是自己转运的征兆，换鞋时还自我鼓劲地“哇”了一声。

        “季浩然！我是真贱不过你！”

        程念樟沉默两秒，旋即面无表情地开口：

        “嗯，那你上去吧，记得保持联系。”

        “那就这样……不送了啊？拜。”

        自此，室内逐渐由光明变作晦暗，一如罗生生的心情，转瞬无光。

        其间每个字节的刻意顿挫，问句末尾的音调下坠，全是这个善于隐藏的男人，怒气到时才会显的表征。

        “好的，肯定不会拉黑你的，放心。”

        把随的包袋放下后，这姑娘觉得有些干渴，就转想往厨房拿瓶水喝。然而行路一半，脚步却在路过主卧时顿然停下。

        说完这句，罗生生没有留恋，三步并两步地就跑上了楼去，爬梯时嘴里还不忘哼首小调，特意扮出副开心的样子，想让对方也能感到愉快，至少不会为这段突然变化的关系而感到负累。

        他在问她喜好，想知她对伴侣的诉求。这实际是个很正经的设问，但季浩然当下却只敢用种玩笑的语气出口。生怕一旦严肃，罗生生就会想要逃走。

        “你你自己……我就觉得好。”

        “程念樟，要我回答你的问题，可以，但你得先回答我……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在我家里？”

        当目光对到第五层时，余光闪现异动，他察觉左边那间屋子里，有扇窗后的帘布，好像突然被人拉扯了一下，但这下动静十分短促，细看时已不见端倪，他当是错觉，就没怎么在意。

        “抱抱你。”

        “我觉得还可以，我演的偶像剧比这个还肉麻，不都照样有人看得下去。”

        罗生生终于爬到家门口，照常把钥匙插进老旧的门锁，发现破天荒地，以前这没几个来回绝拧不开的破锁，今天居然没转几下，就放她轻松进了家门。

        罗生生白他一眼，懒得继续掰扯被他给占尽便宜，于是干脆直接拉开移门，蹿了下去――

        “你昨晚去哪儿了？”

        她后退两步，朝车内挥了挥手，转正准备上楼，却听背后车的引擎熄火，有脚步声由远及近，快动着朝向自己奔来，而后温热突袭，心靠贴背脊，他将她一把环抱进怀。

        “太肉麻了……大白天的。”

        这话好像在说他们只是朋友，又好像在说可能还有以后……引申的意涵实在有点让人琢磨不透，但放在当下情境里的用意，季浩然还是懂的。

        “别唬我！开锁师傅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让你说进就进！而且就算他让你进了，你这种行为也已经犯法了你知嘛！”

        “要么你离开，要么我报警，选一样。”

        然而出于恐惧，她的当下就像被绑满了铅块，只能僵在原地，刻板而呆滞地看着程念樟，看他步态肃杀地走到门口，在离她三四米远的位置站定，而后交斜倚着，搓指扔却烟尾，抱低，又把刚才说过的问话，用种愈加低沉的嗓音，再次朝她重复了一遍――

        辨清来人是谁后，罗生生本能的第一反应――

        “我问，你-昨-晚-去-哪-里-了？”

        “可惜了，我不是这种剧情的受众，Sorry。”

        里面当前飘散出一烟草烧灼后的焦酸，内角暗影，有个男人默默静立着。他冷眼看向房外，嘴里吐出雾霭，行步间，一手执烟起落，一手牵起布缘，沉着脸，无声将窗帘带上。

        “虽然我粉丝不是那么没素质的人，但我觉得罗老师说得都对。”

        他问，语气是赤的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