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东西有规矩，要知自己的份，样样先尽皇后来。淑妃掖着两手站着，笑眯眯在一旁给皇后出主意，说这朵好那朵也好。皇后虽然不孝，毕竟老公爷过世才半年，大朵的花不好，就挑了平平常常的兰花。这下子可不好办了，皇后只兰花，位分低的可怎么料理？论资排辈的来，到最后大概都得选腊梅。

淑妃没法子，也不好说什么，随手捻了支矢车菊插在上，“这个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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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了手来喝茶，皇后倚着罗汉榻的围子缓声，“三年一回的选秀又到了，昨儿送了秀女排单来，叫我过了目，再送万岁爷御览。我估摸着时候定在月底，五月中要往承德避暑，新入选的也好带上伴驾。”

皇后又瞧素以，“你也挑吧，万寿节喜兴，个花应应景儿。”

皇后脸上松泛，笑得更宽了，重又挑了朵牡丹出来，“罢罢，我就贪心占两支吧！也是我不好，拿了支兰花叫你们为难。这么下去，别到了正日子个个通草，那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其实后选妃，这个真没法避免。皇帝正值盛年，不像七老八十的好推脱。朝中多少肱大臣擎等着和帝王家结亲呢！里的主儿们都打这儿过的，素以再自视不同都枉然，选秀归并宗人府张罗，皇帝没有特殊的理由不能叫停。再说就是皇帝不愿意，皇后也不能答应。逗笑一个，打哭一大帮子，这不是亏本买卖吗！

淑妃扭打量，礼贵人立在月牙桌旁往寿桃上点胭脂，白净平和的脸，肚子刚有一点儿显。女人了妈，后又有男人托着，那份底气看着就是足。淑妃抬手招招，“素妹妹来。”

“你瞧瞧哪个好，挑一朵万寿节。”皇后笑，把托盘往前推了推。

这可不是想挑哪朵就是哪朵的，往皇后手边的炕几上一瞄，是朵兰花，素以抿着嘴笑，“我不爱花，还是淑妃娘娘挑吧！”

素以撂了笔手，边走边，“今儿的红糟得好，往年的点上去忒淡了……挑花儿呢？哟，得真绝了！”

气儿一旺盛,那些杂七杂八不干净的东西就该散了。

大伙儿都赏脸笑，这种不声不响的试探，谁心里没谱？不过不说出来，面上囫囵过罢了。

这么排下来，到她这儿选择面更窄了，横竖就是表明一种态度嘛，她都懂。于是伸手拣了支迎春花，蹲个，“谢娘娘赏。”

“左不过我们持，主子娘娘子不好不宜劳累，到了那天只选牌子就是了。”淑妃人意儿，作为皇帝的女人，虽知丈夫大家共有，可磨砺到一定程度，那些都淡了。花无百日红嘛，眼下得不算什么，因为谁也不能保证得一辈子。对于皇帝，她们这类人是臣更是。捧得越高摔得越狠的理聪明人都懂，韬光养晦不光在朝堂上，后里讨生活也用得上。不过爱与不爱，态度是大不相同的。她分明看到礼贵人脸上的失落，但她很善于调节，也许皇后

后现在是淑妃和素以主事，素以不爱尖儿，跟在人家屁后点个卯打打下手,有点事儿干就很满足了。这天天好，太阳隔着玻璃照进来，打在人上烘烘的。造办的儿带着人送绢花来，这是入春的定例，四九城里有专门的铺子往里进贡花，一朵一朵得很细，比真花还要艳丽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