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坐下来，收音机就呱啦呱啦地开始唱起了《打虎上山》，这一出唱的是杨子荣改扮土匪登上威虎山的经过。

        正当韩骁暗忖是不是意有所指，老太爷眨了眨眼睛突然开了口：“年轻人，信不信神佛？”

        程文珺也是好心，害怕韩骁一个人在她家里有什么困难，特意请爷爷过来照看恩人。

        这个年轻人的过去如何暗无天日，老太爷已经不忍再继续探究，很快挑开话：“那两个闹事的人，是死是活？”

        老太爷职业病犯了又问：“父母是什么的？”

        “15岁。”

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只是闻到了这张床上散发出来的栀子香，是女人发的香气。韩骁后背发凉，为他极少出现的失误。

        韩骁立坐直了，这才让老太爷看清楚了：“你，你不就是钟表店的小伙子么。”老太爷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不多会儿就给韩骁盯了。

        “没死，但是伤的不轻，这会儿应该还在里。”

        的直升机轰隆隆飞过，韩骁靠在椅子背上，微微仰，两条长因为腰上有伤的缘故垫了圆圆的矮墩子，虽然称不上多么舒服，长椅勉强放下他的长。

        韩骁摇摇也许，他天生没有心。

        程文珺临走前热情地嘱咐韩骁，“你的伤口还不适合走动，闷得慌就在院子里晒晒太阳吧，那样伤口恢复得快。”

        “天地不仁，人得到的生和死都是平等的，既然万物都是刍狗得到的就都是一样的无非生死。可就是有人对未知的力量充满了幻想和期待，现实的本貌是残酷和冷漠，这世界没有仁慈可言。”

        韩骁还就真听话的晒太阳，哪儿也没去，懒洋洋地睡了醒，醒了发呆。院子里的三角梅开了，火红一大片，等他锐地发现院子里站了第二个人时，老太爷两手一背，仔细观察这个躺在孙女院子里的男人。

        日夜奔的陵沙江将整个江津市区一分为二，北面是本市最繁华的心商圈之一石门镇，南边则是被时代遗忘的古城，这里两省交界是外来人口，务工贫民的聚集地。

        老听了也爽快，不但贡献了自己的躺椅，还准备好了给韩骁解闷用的收音机。

        是啊，要不是那天吴泰的小弟演技太差，他怎么可能没注意到那把砸过来的椅子呢，刀伤是必然的，他一再强调要吴泰下手别太轻，装得像一点。眼下的麻烦是怎么能尽早拿到项链。

        “都死了，应该吧。我离开网瘾戒除中心以后再没见过我妈，只是听说她给二婚老公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死了，好像孩子也没留住。”韩骁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仿佛在口述一个旁人简短的一生。对于母亲的死似乎不如踩死一只蚂蚁更能得到他的良心。

        人类总是太自负，将各路奇奇怪怪被的人化的东西物化成神佛，甚至妄想通过自己的诚心和牺牲获得神明的偏爱，实在是可笑。因果报应，只不过是弱者自我安的手段罢了。

        老太爷点点，“没吃亏，也没占什么便宜，对方要是深究...不会有什么麻烦吧？”

        韩骁笑了笑说：“您放心，暂时不会。”

        可能是校长自带的一压迫感，像韩晓和费铁男这种字面意义上的坏学生，在他面前总会生出不自在来。

        这几年的旅游开发热自然也不会少了这里，政府在规划了两年之后，终于开始了古城的全面开发计划。消息一出，原住民个个都起发财梦来。私搭乱建屡禁不止，整个古城每天都有航空拍摄，严抓严打所有正在扩建的工程。

        戏，唱的是震天响，戏文讲着匪巢、乔装。

        长椅是一大早程文珺找老太爷借来的，费铁男使了老大的劲儿，才给搬运过来。

        韩骁以为老太爷是担心自己孙女的安危，没想到末尾又问他会不会给你惹上麻烦？

        小香港的名声绝非浪得虚名，这里是出了名的三不地带，人员复杂是滋生罪恶的良好温床。曾经香港火遍大街小巷的古惑仔，也在这里上演过。

        “那个时候你几岁？”

        话题就此打住。

        韩骁眼底闪过狐疑，仍像个学生接受教导主任问话一样，乖乖答了不信。

        老太爷摇，笑着说：“心像无底的黑，才会失掉诚心，我看你不像那种人。这孩子，经历了什么这么悲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