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的喧腾无止无休，沈慕枝只觉得吵闹，远离了人堆，他飞快地隐匿进转角的一间偏厅，在一张摆了烛台的西式餐桌前坐了下来。

“嗯？”沈慕枝意外地抬起，没有去接对方的盒子，只是懒洋洋讥讽，“这是谁呀？送礼还送得这样鬼祟。”

他一把夺过那个礼盒，急不可耐地打开盒盖，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红玉吊坠，是他所熟悉的枫叶形状。沈慕枝浑像通了电似的，不由自主地发出颤栗。

每年的九月中旬，上海商会都要举办一场盛大隆重的商界名聚会，今年商会会长王文斌因为八姨太又为他新添了个儿子，人逢喜事神爽，就将宴请事宜大包大揽地争取了过去。

沈慕枝端起水晶酒杯，遥遥朝看向他的王文斌了个敬酒的姿势，接着他一仰，金色的香槟尽数吞进他肚里。对面的王文斌不敢怠慢，也连忙对他敬酒，因为喝得太急，呛了个满面通红。

是日夜晚，王公馆布置得一片金光璀璨，连旁的树木都缠绕了一圈圈彩色的灯珠，将五光十色落实到了方方面面。气派明亮的宴会厅里衣冠云集，人声鼎沸，各位宾客翩翩地穿梭其中，不厌其烦地进行一轮又一轮寒暄客套。

三三两两走进来几位休憩的宾客，很快又离开，沈慕枝老僧入定地守着那张桌子，与孤独的影子自饮自斟。

他的温热柔，太久没得到纾解的傅司令得到那点撩拨，底下的小兄弟立有抬的趋势。傅啸坤一把火烧到了口，恨不得立刻把孟成蹊拆开来吃了，在黑暗中两只眼睛发出绿油油的光，而那个罪魁祸首完全不自知，躺倒就睡，不多时便发出绵长的呼声。

仆人伸手往宴会厅大门的方向指了指，说：“就是那位穿白色西服的先生。”

沈慕枝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那是一个材纤长的青年背影，层层叠叠的人群将他包围了，从后面看瞧不出什么端倪，但沈慕枝的结动了动，麻木不仁的眼睛霎时被点亮了，那一眼，他仿佛看到了孟成蹊。

“是成蹊吗？”他抱着盒子低低笑出了声来，“我就说嘛，你不会那样轻易死。”

喝到第三杯酒的时候，一位端托盘的佣人走过来，把一只方形的缎面小礼盒递到他面前：“是沈先生吗？有位客人托我把这个转交给您。”

太无趣了……他不带任何感情地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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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消消毒。”

傅啸坤搬起石砸自己的脚，悔恨的同时，他翻下了床，夹着尾巴去厕所冲凉降火。

第79章

沈慕枝一只手摇晃着酒杯，手中的漾开来，晶莹的酒折出他浅色的瞳仁，有种冰冷的美丽。他像个局外人般忍受着那一屋子歌舞升平，心里空的，无爱可诉，无人可恨，他感到人生变得格外冗长且寂寞。

名利、钱财、地位，这些东西他都已经牢牢地握在手中，然而环顾侧，竟找不出一个可以谈心的人。当然，他以前也没有可以交心的对象，但那时候至少有仇恨让他舐，可如今，那些阴冷的仇恨也将离他远去了。

他恍惚中有了一种模糊的希冀：“既然成蹊活着，我要留下他。即便他一直恨我，要杀我，那尽来好了，反正我是不怕他的。人活一世，纵没有从一而终的爱，有人能把你放在心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