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翎接到陆戈的电话后，没有留下一个字，孤离开了医院。

        陆戈笑而不答，忍着手上

        秦雪色的车窗贴了防窥，透过那一线车窗的隙，孔翎看得分明，他脸上的紧张和关切，不是能装出来的。

        孔翎缓缓摇，看向给岑溪拢了拢外套领口的修林，眼中是怀念的神色，轻轻勾起角，“可是，这就是我爱一个的方式。或许不够好，但对爱的人……总要倾尽所有的。”

        “没有什么人会永远任你予取予求，尽当初修林会因为爱我，与我去共同面对陆戈，可这对他，难不是太过折磨了么？久而久之，他又怎么可能不累呢。”

        被爱人牵着手在晚霞下漫步。

        她甚至还记得对当年的一切结论，“我恨我自己，怎么就不够强大……强大到，能保护我的爱情，和生命里其他所有重要的情感。”

        秦雪色看在眼里，她目光跟随那一对缓慢散步的夫妇，几分艳羡和伤心，却都克制得很好。

        陆戈死死掐着她的脖子，任凭她用尽浑的力气挣扎，手腕被她活活咬出血也不肯撒手，一双眼睛血红，发狠地冷笑，“告诉你？我的女人去哪儿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他妈算什么东西？”

        那人紧张地叫她，“孔翎！你去哪儿了？你还好吗？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

        修林没怎么改变样子，一如几年前，依旧是笔温的模样，一手小心地护着岑溪的肚子，扶着她的手臂走上广场的楼梯，嘴里应该还在不断嘱咐些什么。

        修林急得几乎发狂，打通她的电话时，却恰好是陆戈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把她骑在地上强地抢过她的手机接了起来。

        孔翎的眼底泛红，泪水渐渐涌起，可她克制着，说完了这段清醒到绝望的话。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上能想到的，最幸福的一件事。

        孔翎声音越来越轻，秦雪色看着窗外那一对走来的夫妇，谨慎地打量了一眼孔翎的面色。

        这是她曾梦想过的幸福。

        这夜暮色太盛，整座城市都温柔。

        孔翎向来如此清醒，但凡她会骗自己一点，这一生，也不至于如此。

        温柔得让人不得不想起当年。

        她看着岑溪牵起修林的那双手，看着两人十指紧扣的亲昵影，宛若暮色里最温馨相的一对璧人。

        岑溪已经离预产期没两个月了，孕妇肚子大得像了一个枕似的，她胖了些，但是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幸福温柔。

        ***

        “我想用我的方式保护我爱的人。”

        孔翎的表情只有一瞬间的紧绷，随即便释然下来。

        本来就是温柔甜美的人，有了母光辉后，愈发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内心平和。

        “其实我知，岑溪是比我更好的选择。她不像我，受过伤，已经变得偏执，在爱里变得残缺不全。我像只惊弓之鸟，本质上连我自己都不信任，如何爱得好别人？放他跟她在一起，会比困着他一辈子守着我，要快乐许多。”

        秦雪色一个字都说不出。

        回忆起曾经的一切，她早想得清楚明白，“我们爱的人都是凡人，不能拿圣人的要求来苛责对方。我没什么放不下的恨和悔，如果说有，我这辈子唯一恨过的人，甚至不是陆戈。”

        他问陆戈，“你就是孩子的父亲？”

        秦雪色不能苟同，“我要是你爱的人，一定会被你气死。哪有人能把什么事都一肩抗呢？”

孔翎再次把扭向窗外，看着一条街对面的人来人往的广场，轻声告诉她，“我知你在想什么……雪色，你不必觉得这一切原本该都是我的，替我觉得不值。”

        修林顿时反应过来了他的份，整个人声音阴沉到可怕，那是孔翎第一次见他如此。

        “是我自己。”

        经年后再提起那时的撕心裂肺，她也终于和眼泪痛苦渐渐和解，“其实我没怪过他……爱与独占密不可分，当时那样的情况，换成是我，我也不能保证我不会因吃醋而发狂。”

        她看着岑溪那张温柔素净的笑脸，再次极缓慢地重复这三个字，“我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