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季靖晟咧嘴笑：说了我保护你。

        红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她以为他只是一时戏言。

        原来是真的么可这太不像话了。

        季家叔侄两个，侄儿叛了，叔叔也跟着叛了，传出去像什么样子？摊子上卖糖人的小贩听了大抵还会笑一句，怎么这叛族还跟卖吃的似的，你买一个，我再送一个。

        不像话，真的不像话。

        可她的泪怎么就要涌出来，如果她能哭的话。

        季靖晟不仅是认真的，考虑的还不止这些。

        他说：以后，我来摇光。

        红袖猛地抬，难以置信：你说什么？

        季靖晟：我来摇光。

        这回换他蹲下来，拉着她的手，轻声说：你带我回去，我摇光。

        红袖有片刻的失神，季靖晟难得有这么清醒说话的时候，而且提出了一个她都没想到的好主意。

        她和红妆都不摇光了，师父后继无人，这也是她一直极为烦恼的一点。

        是，北斗星从没规定过男子不许摇光，只是，只是

        红袖：你知不知摇光意味着什么？

        季靖晟迟疑地点。

        红袖微微俯，看着他的眼睛，说：历代的摇光，不，所有北斗星祖传的规矩就是不许婚，不许生子。你要是了摇光，以后就再也不能有自己的孩子了。

        季靖晟：我有你。

        红袖苦笑：你难没有发现吗，我是个死人。

        她执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鼻下、手腕，你感受一下，我没有呼，没有心，我不会泪，也不会血，我甚至都不会痛。因为我是一尸，一种了活死人蛊的尸。

        季靖晟任由她动作，一动不动。

        红袖以为说服了他，微微地笑，笑容却很苦涩。

        不要跟着我了，季靖晟，你有大好的明天，别浪费在我这个死人上。

        季靖晟也跟着蹲下来，他轻轻捧起红袖的，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抽起床边的危倚，递到她前。

        红袖问：什么？

        季靖晟一字一顿：杀了我，那个蛊，也给我种。

        他摸摸红袖的眼睛，指下肤冰凉，这是一个诡异的蛊人，也是他找了二十来年终于失而复得的月光。

        他什么都可以不要无论什么，都可以。

        你是死人，我也是。

        红袖攥着危倚，手指被刀锋划破，出苍白的肉。她不会痛，她好恨自己不会痛。

        季靖晟把危倚放到她的掌心，你要去哪里，带我一起去。

        红袖一把丢开了危倚，把埋进手臂，低声呜咽：谁准你死的，谁准你陪我一起死？死了就不了摇光了你知不知？当死人很难受的，真的很难受的你怎么能说死就死呢，怎么可以

        季靖晟伸了伸手，犹豫了会儿，还是把她搂住，你别哭，那我不死了好不好？你带我回去，不摇光也行，你想怎么样都行。

        *

        那些话，红袖没有信。

        季靖晟或许真等了她二十年，但她本无以为报，就算有，也不能报。

        她再爱不了任何人，也无法再为任何人动心，因为死人本就不会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