匡语湉呆了一瞬，很快点了点。

        班里此起彼伏的哄笑声，匡语湉的耳尖稍稍红了些。

        班长又说：那你唱首歌，就唱给你和你男朋友吧。

        匡语湉轻轻咳嗽一声。

        班长问：怎么了？不可以么？匡老师你说随便点歌的。

        没有，当然可以了。匡语湉坐在椅子上，抱着吉他，思考了一会儿，犹豫一瞬，拨了拨弦，开始弹唱。

        年少的我们曾以为，相爱的人就能到永远

        当我们相信，情到深在一起，听不见风中的叹息

        多少恍惚的时候，仿佛看见你在人海川

        隐约中你已浮现，一转眼又不见

        班长听得入了迷，又皱眉，老师，你怎么唱这么悲伤的歌？

        匡语湉把吉他放下，等你们长大就知了，没有什么爱情是只有快乐没有悲伤的，只要快乐大于悲伤，那这就是一份值得的爱情。

        班长：那你和他在一起快乐吗？

        匡语湉点，非常坚定，嗯，很快乐。

        *

        下了课，匡语湉开车回家，天已经灰下去，好像要下雨了。

        刚到老街街口，恰好碰到发花白的阿婆坐在扎上编竹篓，看到她，眯了眯浑浊的眼睛，笑着冲她招手。

        啊，下课啦。

        匡语湉走过来，把手里的伞递给她，阿婆，要下雨了，赶快回家吧。

        阿婆接过伞，抱在怀里，又问她：，读书辛不辛苦，阿婆觉得你好瘦的了，要下雨了，大宁回家没，让大宁过来接你。

        匡语湉笑笑，他已经回家了。

        真的？那要好好和大宁相，不吵架，知吗？

        匡语湉嗯了一声，好，不吵架。

        阿婆把伞打开，聚在，跟小孩一样转着玩，大宁回家了，你高不高兴啊？

        匡语湉：高兴。

        她当然高兴。

        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这八年来所有的喜悦，都抵不上在医院重新见到宁凛的那一天。

        阿婆笑的，高兴好，高兴不吵架，然后生娃娃。

        一个声音插进来，谁要生娃娃？

        匡语湉回。

        烟雨蒙蒙间，她回望，雨幕里看见不知哪儿飘来的一串彩旗，被雨打，摇摇坠。

        在那之下，一黑衣的独臂男人撑着伞，站在不远，静静看着她。

        他变了很多，眼角有了鱼尾纹，发间有些许苍白，但笑起来的模样一如当年。

        匡语湉一下想起了那年的香格里拉，面貌已经模糊的民宿老板在转经筒下祝福他们，对他们说扎西德勒，希望他们永远幸福。

        至如今，八年了，这个愿望还是实现了。

        宁凛走近，晃晃她，问：想什么呢？

        匡语湉收回神，低声说：想到了一句诗。

        什么？

        她说：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宁凛乐了，他笑得格外得意，嘴上偏偏还说：匡老师真有文化，就是我这个人听不懂，要不你再给我解释解释，我是那沧海还是那云？

        匡语湉笑不语。

        宁凛转过微微笑起来，眼里是属于少年时代的清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