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凛低看着她，把她眼泪抹了，拍拍她脑袋，说：你要我以相许，这我真不到。

        *

        夏瑶在他住院后也从没来过，更没有过问过，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宁凛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蹲在自己的房子里收拾行李，见到他，表情既没有惊，也没有喜，淡淡地问一句：好了？

        于是大家起哄，要班长来点歌。

        宁凛笑笑，他的眼神很柔，像在看一个挚友，一个孩子，唯独不像是看一个女人。

        夏瑶看着他，深深地看着，然后转过去向前走，影很快消失在长街尽。

        一日三餐，七情六，长命百岁。

        现在她终于知了，也终于死心了。

        班长站起，问：匡老师，你什么歌都会唱吗？

        夏瑶把行李箱合上，摁下搭扣，嗯，去北方。

        等到了，记得跟我报平安。过不下去了和我说，我来给你想办法。

        夏瑶拉了拉行李箱的拉杆，转过去，提起箱子，一步一步往下走。

        这天，也许是为了调节气氛，学校特许她上一节音乐课，不用被自愿换课。

        夏瑶被他的坦诚震惊了会儿，醒过来后，眼泪不了，她笑起来，有种傻兮兮的感觉。

        班长正是那天站门口八卦的女生之一，她笑了笑，开口：匡老师，你爱你男朋友吗？

        她总会想，她是一只飞蛾，不要命地去扑宁凛这团火。那宁凛呢，他也是一只飞蛾，他扑的又是哪团火？

        他带着希望出现在她旁，他告诉她不要怕，他不会放弃她，他一定能带她活着回家。

在城南的街站了会儿，日暗了点下去，他出发去找夏瑶。

        音乐教师里，空调开到最舒服的温度，匡语湉抱着吉他，望着台下一张张青涩的面孔，拨了拨弦，笑：同学们，不要这么死气沉沉的，来点歌吧。

        这话一出，学生们立刻活跃起来。

        夏瑶把他手打开，嘁了一声。

        她想起当还在唐骞团伙里的时光，刚开始她和程寄余搭档，后来程寄余死了，她只能偶尔送出点不太重要的情报，其实那时候她有感觉，组织对她是有过动摇的，他们想放弃她。

        夏瑶抿着，倔强地盯着他，过不下去了你有什么办法？你自己都过得这么狼狈。

        你这个人，你她想说什么，却不知说什么好。

        警察收网失败的时候，为宁凛挡枪，是她自愿的。卧底不应该有感情，但她无法克制自己，哪怕那时宁凛早说了，他心里有人，不是她。

        直到宁凛出现。

        最后问你一次。夏瑶的声音里有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北方？

        我尽量。

        宁凛弯腰，拍拍行李箱，对夏瑶说：保持联络，有事儿别自个儿撑，知么？

        走到底了，她停下脚步，回去看。湛蓝色的天幕下，宁凛站在的街边，遥遥望着她，影像极了一面旗帜。

        这一次，她没有回。

        宁凛笑：那你是我救命恩人，我总不能不你。

        宁凛开玩笑一样，要不干脆你现在也朝我开一枪，我们一命换一命得了。

        夏瑶抬起，宁凛站在老旧的窗前，后是灰蒙蒙的天，窗边伸出几枝光秃的树枝，他看起来离她很远。

        她其实早就知，这个人，他从来没有爱过她，哪怕一秒。

        这之后又过了一阵子，姚起东和江喻都回了该回的地方，学校把晚会取消了，匡语湉再也不用彩排，到了期末，是她最空闲的日子。

        她很害怕，战战兢兢的，她不知自己如果被放弃了将会是什么下场，那时候整夜整夜失眠，每天神状态都很不好。

        夏瑶站起，凛哥。

        再后来，他真的说到到了，他打入心层，告诉所有人她是他的女人，从此以后她得了庇佑，再也不用过胆战心惊的日子。

        宁凛点点，北方好的，也安全。

        对不起。宁凛敛了玩笑的神色，郑重其事：我是个自私的人，其实我有想过，这些年我好像一直在错事。以前为了谈恋爱忽略了我弟，后来又为了我弟的事情伤了她的心，现在我如果要和她在一起，又得伤你。可我仔细想想，如果我不能和她在一块，那我下半辈子活得也没什么意思。所以非得从这里面选一个人伤的话，我只能说我很自私，我不想辜负她，也不想辜负我自己，所以只好对不起你。

        一个受人敬仰的好人，娶自己最心爱的姑娘。

        嗯？

        可惜了，这面旗帜，只为那个叫匡语湉的人招展。

        宁凛瞥一眼她的行李，问：要走了？

        夏瑶的眼很红，快哭出来，你还知我是你救命恩人呢，也没见你报答我。

        宁凛笑着摇，当英雄太累了，我不想再伟大了，现在我只想过自己以前想要的生活。

        夏瑶抽着鼻子，你都会开玩笑了，看来跟她过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