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Songda  (h)

        周时每天出门前都会查看天气。

        三天前的早上，天气预报说太平洋洋面上生成了风暴眼，正一路向西bi1近华东。

        他在包里备了把折叠伞，想着这轮台风该是叫桑达，果然地铁上收到新闻推送时，风暴眼带上了名字。桑达，Songda，是越南的一条河liu。

        他在广东沿海长大，台风像是他的朋友，于是他将140个朋友的名字记住，随时迎接。

        但之后三天一直高温，烈日炎炎。

        不知dao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世界的种种都带上了堂而皇之的愚弄。

        于是他将陪伴他三天的折叠伞，连同三年的工作，一起扔进了公司楼下的垃圾箱。

        可Songda在今夜如约。

        雨点凿在老旧铁窗上密如鼓槌，梧桐树呜咽声渐成呼啸。

        房间里，音乐萦绕，圈出一室轻柔。

        夏绯拎着一瓶青绿色的起泡酒，复在他shen旁席地坐下：一年多前的杀青酒，一起尝尝。

        桌上的啤酒烧酒已经空了，她又嫌弃红酒口感太厚，威士忌太烈，ying要去橱ding翻出珍藏。

        他眼前早就发晕打转，但还是接过酒，利落旋开。笑：怎么这么舍得？

        她chun齿间也有些醉意的han糊，几个字吐得绵长：今天难得嘛～

        他饮口酒，细品究竟算不算难得。

        从来不熟悉的两个人，点tou之交的偶遇，本该点tou后即是告别。而现下并肩促膝谈天聊地，亲密得仿若多年故交。倒不愿去想这样的亲密是否恰当。

        她酒杯抵在chun畔，侧tou看他，问：好喝吗？

        喝不出好坏，但很爽口。

        话脱出口才听出无趣笨拙，明明人家拿出珍藏招待，自己实在不是个合格酒伴。

        她只笑笑，顺着他的话：是蛮爽口，很夏天。

        又聊了一些杀青酒的由来，什么电影哪位导演，统统是他没听过的外国名字。

        便只guan点tou聆听，想象那副热闹场景，以及场景里的她。

        是他生活里从没有过的，生动快活，恣意放纵。

        时间更晚了些，音乐换曲，风雨声又回到耳中，和着几声闷雷。

        玄关chu1挂了伞，但他转开了视线。

        正对上她的眼睛。

        下雨了。

        她说。像是才听到。

        嗯。他没转开目光。我该走了。

        但shen子没动，那句要走也显得违心。

        下雨了。她重复，语气更飘渺不定。

        他的对视带上探究，可她偏开眼神，漫不经心地喝酒。

        杯子在手里转了转，他猜不透她的心思，也想不清自己的。

        她饮完杯里的酒，又续上，然后给他倒满：这瓶酒很贵的，不要浪费，先喝完。

        依旧尾音绵ruan，像猫咪爪子一样勾挠。

        先喝完，然后呢？

        窗框震颤作响，chaoshi也漫了进来，心思被浸得nong1重。

        她也沉默，但同他一样，酒喝得愈慢，只小口地抿，chun上酒色潋滟闪烁。

        心底更yang，便不敢看，低tou又见她靠过来的小tui，踝骨分明，腕上有条浅色的疤，像是feng过针。想chu2上去，强忍住，只guan抿酒。

        醉酒，是万金油的借口，醒来后，便当碧空如洗，全没发生。

        他yu张口，一dao闪电凌厉而来，屋里的光也晃了晃，那句沉yin便消了声。

        却是她破开气口：雨很大，不然――

        灯骤然灭了，后半句戛然而止。停电了。

        紧接而来的惊雷声显得骇人，她轻叫出声，杯子脱了手。

        他的ku子今夜第二次被打shi。

        她顾不上，下意识抱住他胳膊，声音发抖：怎、怎么了？

        音响停了，只剩手机屏幕亮着，虚虚映照出她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