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这半天，连鸟鸣声都听不到半点，更别提常先生与阿蛮穿透力极强的笑声了。也不知自己到底落了多少路程，何时才能再看见王爷，哄他回转？担心了一整夜，最后还是按捺不住追出来，也罢，他是他的主人他的爷，就由着他任又怎样呢？

那时候，何曾想到会有今日。

“哦……”常画匠不置可否的笑笑，狼吞虎咽半天才又冒出一句，“其实我一直都觉得有点奇怪，您不是他的主人么。”

何止不像主人，简直像是儿子。常画匠回想这对主仆日常的行止，呵呵一乐：“是呢，您主人，但压不住他。”

伽蓝叹口气，在漉漉的山上撑着伞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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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生回过神来，正听见常画匠的招呼声，烤熟的野鸡被送到他手中，红生了一声谢，小心撕着的鸡肉送进嘴里。

“何止压不住他，我还怕他反过来骑到我上呢。”红生笑起来，忽然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火。他慌忙借低吃鸡来掩饰，所幸常画匠转哄阿蛮吃麨面糊，并没有察觉。

“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常画匠抹着油嘴，“我是觉得，您不像他的主人呢。主人的，不是该照料好仆人么。”

也不知追得对不对，追不追得到？

常画匠在红生边踞坐下，大大咧咧啃鸡，他瞥了无打采的红生一眼，装作随意地问：“先生就这样与伽蓝分开了？”

只是茫茫群山，又安知自己不会是迷路走失或者被野兽袭击或者被山匪抢劫的那一个？慧宝大师，您一定是故意的吧……

“照料他？”红生一怔，失笑，“我不明白。”

白色的雾从山凹间缓缓升腾起来，与漫山云气相接，蔚蔚蒸蒸遮天蔽日。浮丘山四十八峰峦滴翠，掩映在这茫茫云雾之中，又有哪一才藏着伊人踪迹？

红生笑起来。诚如常画匠所指，这的确是他的困扰之一。他也很清楚自己与伽蓝之间的主仆关系早已脆弱，想一想还真是不服气。

腰、目光疏离，像立在鸡群中的鹤，使自己不由得动了玩，忍不住拿起弹弓向他，然后对着愕然抬眼的他促狭地笑……

“我明明有一路赚钱养活他，”红生垂下眼来，将缩成一团，“不过，我的确不像他的主人……”

“很简单的理，”常画匠瞅着坐在对面津津有味吃饭的徒弟与儿子，微微一笑，“大人您看，我了那两小子的师父，要他们给我打下手、料理生活琐事，所以相应的呢，我要教诲他们人；传授他们一技傍；关心他们的饱与；告诉他们，他们未来该走怎样的路、会过怎样的生活——这样，我才算是他们的师父。”

正这般颓然想着，山近，却从白雾里走出个穿着绯色衣服的人，正撑着伞信步前来。他踩着木屐的脚上又套着层麻鞋，使步姿

红生没领会常画匠的意思，随口敷衍着：“是啊，我是没有个主人的样子，纵容得他无法无天……”

冬日夜长，天色很快就完全暗下来，冰冷的雨下了一夜，翌日清晨方歇。

红生听了差点到嘴，只糊应了一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