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差点忘了你是羯人，”骆无踪点点，对伽蓝感叹，“唉，赵国最近乱得很，四月末天王病逝后，太子石世登基，彭城王石遵五月中就领兵进入邺城，诛杀了刘太后与石世；跟着他自己登基，想来此举大悖人、违逆天意，结果隔天邺城就地震，天上雷电交集，下得冰雹有拳大；皇太武殿与晖华殿失火，听说直烧到六月中才扑灭。”

“小人想问先生，赵国如今怎样了。”

“我这是妖人妖术，如今，也只拿来与儿子消遣罢了，”陶弘嗤笑一声，忽又问，“临贺桓公聚兵从荆州赶到安陆，准备北伐，朝中态度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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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只怪，自己当初押错了宝。陶弘拿起茶碗轻抿一口，将五枚骰子放回樗蒲杯，摇了摇，哗一声掷出骰子。五枚黑白骰子骨碌碌到骆无踪眼前停下，皆是黑面冲上，正是十六采的“黑卢”。

伽蓝静静听着，面色如常。

“是。”

骆无踪又：“沛王石冲在蓟城反叛，在元氏县被武兴公石闵率军生擒，被迫自裁；下三万余人，皆被石闵坑杀。”

陶弘失笑：“算了吧，褚公如今把持朝政，他与太后都认定我是妖人，又怎会容我翻。”

“赵国是小人的故国，因此总有些牵挂，”伽蓝答，“可惜小人消息闭，求先生告知一二。”

“你问赵国干什么？”骆无踪好奇的问。

骆无踪喝了一声采，陶弘举袖掩面而笑，出许久不见的，属于纨绔子弟的顽。

“与其焚膏继晷，不如韬光养晦，”陶弘起一掸孝服，往守孝的侧室走去，“谢谢先生送小犬玩，先生可往我庭院去，看拙荆有什么要添置的。”

“当年光禄勋在中酒宴以樗蒲为戏，连赢成、康二帝环佩，时称双璧郎君。小人都还记得。”骆无踪感慨。

也因事后不久，成帝病逝，其弟琅琊王继位为康帝，每况愈下，终在两年后病逝驾崩。便有言暗指当年，成、康二帝解下上环璧，即谶“君子无还（环）”，一戏成谶，光禄勋陶弘也因此被遣回长沙――然而个中真实恩怨，也只有当年几人知晓。

陶弘冷笑一声：“他们父女一向同心。也难为桓公一直受打压，这次陶氏若出兵，只能依附安陆桓公――没什么结果的。”

“骆先生，”伽蓝赶到骆无踪跟前行礼，俯首央告，“小人有事相求。”

骆无踪已明白陶弘的决定，当下再无他言，只是俯首一拜。

“长沙公，”骆无踪劝，“今次中原丧乱，各州大军都乘机收复失地。以陶公余威，长沙陶氏召集曲再度出山名正言顺，这是您重回建康的好时机。”

骆无踪领命退下，包了玩要送到陶弘的院落去，刚走到庭外，便看见伽蓝向自己走来。

“哦？你说。”

伽蓝脸色一白，

孝。”

“太后一直未表态，似乎有意让褚公领兵从京口北伐。”

怪只怪他自己押错了宝，即使拼得一步登天，也难逃一朝堕下青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