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朝前走，一路都是鼎沸人声，花灯照亮了整个京都的夜色。阿九这回没有挣扎，乖乖任他牵着，掌心里出了几丝细汗，她感到紧张，迟疑了一瞬才反手去握他的手。带着薄茧的掌心，即使是盛夏也有些冰凉，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他掌心的纹路，相携而行。

定后回过，朝她伸出双臂，作出接纳的姿态，面上却没什么表情。

“下来，”他偏了偏，神情显出几分无可奈何的意味，“我抱你。”

他笑容寡淡，将面重新覆上，过来牵了她的手往集市走，边走边：“钟馗，驱邪的凶神。”

典型的北方男人，高高的个子，形英，过去一直是仰视，所以觉得高不可攀，回发现也能这样亲昵温和。

阿九接过面看了几眼，却见这傩面画的是傩婆，生得宽脸长耳慈眉善目。她也没有多想，径自将面覆在了脸上，好了回看，却见背后站着个青面獠牙的人，当即被吓得后退一步。

那小厮打扮的暗卫朝他揖手，口里：“大人同帝姬放心，属下们会在后远远跟着。”

这话还真是怎么听怎么别扭，他一个大男人，何时轮到她来心安危了？谢景臣扫她一眼，也没有说话，只是拉着她的手从主街里穿过去，绕进了一条清净的巷里。人声远去，上的那不适总算减轻了几分，他转过眼来看她，沉了一阵才：“方才太吵了，不好说话。”

心如雷，她面上红似霞，双脚沾地都有些虚浮，然而还是很快从他怀里退了开，垂着站到了一旁。又听见谢景臣淡淡：“都施派好了么？”

她瞪大了眼睛连连说没有，摆手义正言辞：“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关心大人嘛。你什么人物，位高权重，真要出了差池我可担待不起。”

阿九后知后觉，这才想起他不

他嗯一声，指尖抚过腕上的蜜蜡珠，面色淡漠，“听闻周国的皇子已经潜入了京都，都给我盯紧了，若里外生出任何事端，全都提来见。”说着稍停，旋取来两个面，将其中递给了阿九，口里漫不经心：“听闻尚书的门生前些日子写了篇文章，暗讽我任意横行，欺君擅权，拿了人扔给春意笑，东厂设立这么些日子，也该有些建树了。”

阿九愕然，眼风一扫往边儿上张望，方才那驾辕的小厮不知何时已经退开了，隔了几丈远垂手而立。

她果然很迟钝，看了居然皱起眉，讷讷问：“什么？”

她有些不知所措，眼下的情形有些怪异，她立在高，第一次从这样的角度看他。英的眉宇下是深邃的眼，望着她，神情柔和。她犹豫了一阵儿，终于咬咬牙，双手伸出去搂住他的脖子，感受到他的双臂在腰后收拢，微微使力，轻而易举将她抱了下来。

面后溢出一声低笑，他摘下面，出一张眉目似画的脸。她抚了抚心口，声音从面背后传出去，有些沉闷，埋怨：“这上画的是谁，怎么这么吓人？”

这是在损他坏事绝？他的目光从面背后投过来，睨了她一眼又收回去，缓缓：“你这算冷嘲还是热讽？”

那人应声是，复一个闪没了踪影。

阿九侧目往后张望了一眼，忽然朝他：“大人，你出个门儿都得派那么多人跟在后保护，可见仇家多如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