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过去，挨着北平蹲下。

“我看未必，咱们来时，国家说四五年就让咱回城，可现在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次回北京，我还特意问了我爸一个老同事，就是叔叔，他说针对知青回城，国家还没制定方案。所以，咱回城的事，遥遥无期。”

北平皱眉，胳膊肘很不友好地怼他腰一下，“李容川，你属胶水的？那么大地方还不够你站的，非挨着我干什么。”

沉默了一瞬，北平问：“你说咱们这辈子还能回北京像从前那样去生活么？”

“回啊。”容川眯起眼睛憧憬着，“去年回北京，阿好多地方都没去，今年带她好好逛逛。可惜没有庙会，那地方可比公园好玩多了。记得么，小时候咱们一起逛厂甸庙会，回来时路过天桥，那地方全是撂地卖艺的，摔跤的，变戏法的，拉洋片的，卖大力的……哎，真好！”

“谁呀？”

北平疑惑：“容川，你是不是听说啥了？”

红霞低着，站在门口犹豫着。容川在桌子底下拉拉王的手，像承诺什么似的，然后站起来走向红霞，“红霞，坐过来吧，大家都在等你，这里也没有外人，都是老同学，怕什么！”他像哥哥那样拉过她的手，然后一直把她带到桌子前。这时，张小可已经舀好了一小碗汤，笑：“红霞，一路赶过来累坏了吧，快喝点热汤胃。”

很快，屋子里又恢复了欢声笑语，似乎所有的恩怨都在这一刻化为往事。女生们聚在一起聊着衣服，聊着线活。男生们聚在一起侃大山，划拳，输的一方不用喝酒，而是被众人用筷子打。

容川喝口水，抬时发现北平不知去了哪儿。快速卷了一颗烟，推门走出来时，正见北平蹲在屋檐下一个人静静地抽烟。木屋里，张小可歌声悠扬，与深秋的夜色为一，容川口烟，觉得一切美好的像在梦中。

“能。”

见容川嘴咬得紧怎么问都不说，北平嗤之以鼻。心想，那个“ta”是谁？王阿？回过，被某人极度信赖的女人正像青蛙一样张大嘴巴唱着歌。什么啊，声音也像青蛙，难听死

容川看他一眼，语气依旧坚定，“我说过了――能。咱肯定能回去！就这几年的事，别着急。”

容川笑：“嫌弃我啊，那你走呗！”

“靠谱？”

：“王阿，你这人素质很低，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跟你是不同的。”当时王很生气，恨不得再抽她一个嘴巴。但冷静下来后，她觉得红霞有一点说对了，就是她修养不够。如果那天红霞还手，两个王都不是她对手。

“别了，总之我信任她！”

“嗯。”

容川笑而不语，拍拍他肩膀故作神秘：“反正有人告诉我了。”

春生很笨，总是挨打的那一个。最后索不玩了，坐到一旁弹起手风琴。是。女生里，张小可唱歌最好听。受不了大家怂恿，她轻轻嗓，开始唱：“深夜花园里四静悄悄，只有风儿在轻轻唱，夜色多么好，心儿多爽朗……”

是啊，夜色多么好……

北平瞪他一眼，懒得较劲的样子。脚步往旁边挪挪，重重口烟才问：“眼看一年又结束了，怎么着，你们今年还回北京么？”

王转看向窗外沉静如水的夜色。

“谢谢。”红霞声音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