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了。”贺云钦望着她，她的脸颊还残留着睡刚醒的一抹红，近看之下像清晨带的花，“可是你不肯起来。”

他离她越来越近，她重又钻进被窝：“那，公公婆婆有没有说什么。”

“啊？都九点了还睡？”贺云钦坐到床边，试图将她从被子里捞。

红豆复课这一月里，白日上课，晚上跟贺云钦他们一拟专栏文章，这样忙忙碌碌，倒渐渐忘了因小姨和严先生之事而带来的忧愤。

贺云钦事时从不一心二用，她悄悄将一只胳膊撑在枕上，故意远远望着他不说话，谁知刚一动，他就也不抬：“醒了？”

然而只要报社打电话给对文中所影之人进行求证，王彼得一概予以否认，越如此，人们越掩抑不住猎奇之心，随着报纸销量暴涨，坊间已由最初对白凤飞阳宇天等人的痛惜，到怀疑、不齿、痛骂，各种言论皆有。

“反正都睡过了，不如捱到中午回家吃饭。”

这话倒提醒红豆了，她睡过未下去吃早饭，不知会不会引来公婆不满，忙将脑袋从被子里钻出来，悄声：“早上你怎么不叫我。”

红豆大觉无趣，将被子高高拉至下巴下面：“讨厌。”

“能说什么？你那么能吃，替家里省顿口粮还不好。”

他搁下笔进屋：“讨厌什么。”

红豆忙将被子蒙住，闷笑：“你别过来，我还要睡觉。”

“红豆。”他眸子里浮现一抹笑意，“我以前怎么不知你这么懒。”

“随

红豆知他维护她，定拿了别的话替她周全，不由又好气又好笑：“少了一顿口粮，我没力气起床了，那让我再睡一会罢。”

***

“你忘了今天要帮岳母找房子了。”

此举依然无法尽数周全严先生后名声，但在警察局公布此案行凶人就是圣约翰德高望重的国文教授后，竟有大半人认为白凤飞等人死有余辜。事情过去一月，民众的注意力渐渐被旁事所牵引，待法租界警署将严先生尸首发还，圣约翰师生自发给严先生举行了一个小小的追悼会，可怜严先生世上已无挚亲，师生合力将其与妻女安葬在一，在丧事过后，又由红豆和顾筠牵定下规章，往后众学生定期前去祭奠严先生。

循，且王彼得还用自己的德制相机将严夫子保存下来的长乐牌烟及所制工拍了照片，照片随文章一齐登载，更增添一份可信度。

彼得专栏已将当年真相全数登载完，从外界议论来看，收效甚着，红豆心总算了却一桩大事。这日礼拜日，学校无课，难得心都松懈下来，她睡了个好觉，醒来时不知几点了，屋子里宁谧得让人心安，外屋传来沙沙的自来水笔写字声，抬一看，贺云钦坐在外屋书桌前写东西，深秋清晨的阳光自窗外洒入，薄亮如一层金色的轻纱，虚虚笼住他半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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