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氏果然才刚起，脸上还带了睡意，松松挽了个家常髻，小厨房里才刚热得的糖水燕窝送到跟前，正拿了玻璃碗盛血燕，才吃得一口，就听琼珠说了这事。

帘子一响，明沅叠着手走了进来，见着纪氏便先蹲了个礼，斯斯艾艾张不开口，纪氏笑一笑：“这是怎么着了？可是有甚事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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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沅穿一向平常，既不似明湘过份素了，也不似明洛十分花销，上这件衣裳还是去岁春天的，扣在上显得有些小了，花色倒还相宜，披上一条撒花披帛，再除掉一宝石的花钗，簪上明蓁分送的那枝红花，一路往帐房去了。

她一句一骂，采薇先自一阵委屈，再去看高平家的，她原坐着，这会儿立起来，便是再得脸的媳妇子，也还是下人。

明沅开口就是先请罪：“原是我没教好下边人，竟这样闹起来，太太别气动了子，该怎么罚怎么罚了就

能忍得这些时候，想是真个不凑手了，安姨娘抱了沣哥儿去养是她给的，才刚抱过去时确也是劳心劳力，可这人便是架不日久见人心的，但凡聪明些个，常送些衣裳吃食，都是小物，能花几个钱，却不是把大给留住了，偏连面子功夫都不得，也无怪底下丫都要闹了。

主子们不该理会得这些事，未出阁的姑娘们是客，便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连铜钱都不摸的，明沅扶着九红一路到得帐房，见着一地儿是东西，撞倒了的交椅，摔烂的匣子，一众丫原都在看热闹的，见着主子来了，赶紧都躲了。

采薇画屏两个谁也没吃亏，谁也没占着便宜，这会儿已经叫高升家的拿住了，见着明沅来只当是要求情的，却见她满面寒霜，先骂了采薇一句：“往日里纵着你，倒不知天高地厚了！”

纪氏眉微动，心中一动，六丫递了枕过来，教了沣哥儿装病躲过继，这便算是投了诚，也算的没白养她一场，如今可是假借这事儿，想把沣哥儿的月钱也领了？

明沅也不往上首去坐，只往右边第一张椅子坐下，拿眼儿睨睨采薇，见她发叫抓松了一把，额上叫刮出一条红痕来，裙上红扑扑的沾了灰，面上还一付气愤不过的模样，明沅心里一定看向高平家的：“这事儿，依着嬷嬷看，可要报给太太知？”

高平家的拿眼一打量她，掖着手笑了：“对不住姑娘了，这可不是寻常事，太太治家一向严的，闹得这样，可瞒不住呢。”

“这个点儿，太太午睡才起，这些个糟心事往跟前去，心绪也好，可嬷嬷说的在理，我自家带着这个丫，去跟太太请罪，是我疏忽了教她了。”高平家的不意她这般好说话，今儿这月钱总归发不得了，也就跟着一往上房去。

西价贵，连姨娘们屋里都无，只有纪氏的上房才有一抬，站远了细照，见无不妥，指了九红：“叫采菽去寻喜姑姑，太太那儿过不多时也要知的。”

纪氏手里端着的燕窝还是她给挑的，眼晴一溜，瞧出明沅这一儿还是去岁的衣裳，只这条披帛是新裁的，再想想沣哥儿上多出多少东西，略算个数儿也知是她那儿的月例不够使了，平姑姑来报支出，一笔笔记得清楚，除开上房正院，也只小香洲里花销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