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同襄望着薛兵，一双眼睛平静无波，“活着，哪怕苟活也要活，无论你服不服我，只要我还是一军统帅，只要我手中这杆棋还没倒，保护我们的子民，我们的儿女，活下去，这是军令！”

三千降将，五百雪衣，拖着食水武，绕疾行。

其中一个胆大的望着于同襄，“少将军，咱们该找水源。”

于同襄命令结阵，以自己的士兵为人墙，守卫死里逃生的百姓。刚才的泥太可怕，可怕到即使须臾之间生离死别，百姓们也觉得好像是了一场梦。只有后方逐渐收拢的人将他们括在一只半圆的弧里时，直到着战甲的敌人拿着枪，直到于同襄提着刀站起来，他们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被包围了。

晋枢机亲自出，带的是义军和雪衣卫，他需要这场大胜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却不能将自己的后背交给长着反骨的人。因为已经赢了，赢得彻底，晋枢机并不着急。

前方是堰湖，无路可退，后方，就是敌人。他们在敌人的眼睛里，看到了兴奋。

于同襄望着他们充血的眼睛，每个人的眸子里都写着两个字——报仇。只是，他已失去了两千八百多弟兄，不能连他们也失去，“大家且坐下休息——”

薛兵刀，绣金刀出鞘，亮得晃人的脸，他一刀削去肩上的浮泥，只说了四个字，“宁死不辱！”

他的声音太大，大到连逃出生天的黎民们也回看，赵仲平也望着于同襄，于同襄只觉得一目光，火辣辣的，像是一刀一刀剜他的肉，他说，“这里还有一千百姓，劲力耗尽，还有妇孺！”

他的话打动了许多人，那些空有一腔热血站在蓬蒿之间的士兵们，开始还刀入鞘，缓缓坐了下来。

薛兵瞪大了充血的眼睛，“你这个没骨气的窝废！”

于同襄凄苦一笑，“坐着，省些力，很快，水，粮食，都来了。”

黎明破晓，旭日东升，朝霞将灾民的脸映得越发惨黄，每个人都在咽着口水，太渴了。

晋枢机在分的队伍中直立，于同襄提刀，对峙的双方离得太近，近得能看到霞光投在对面诸人上的

于同襄突然站起来，也抽刀，一刀，横在他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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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下，一片抽刀的声音。

禁军，在京安时，他们人人都能以一当十，如今，依然握着掌中的刀——能活下来的，都是好汉，能活下来的，就不怕死！

“少将军要投降！”说话的是銮禁卫的一个总旗薛兵，究竟是热血男儿，他是食君之禄的天子近臣，跟随于同襄寸功未建已是不甘，死了那么多朝夕相的兄弟，难，还要降了那个佞臣不成！

泥石毁了一座城，也毁了原本的路，晋枢机只好带人从后取过去，训练有素的锐，挟胜者之威急行，足足赶路一夜，终于看到了朝霞。

于同襄撤刀，刀尖缓缓过，过一双双麻木的眼睛，“看到了吗？这些，都是无辜百姓！我们是军人，只要他们还有一条命在，我们就要保全他们活下去，我们，就不能死！你，我，这里所有人，都不能死！我们失去了细，失去了食水，失去了父母、姊妹，失去了家园才从泥里挣出一条命来，不是为了去死的！”

深夜行军，带着大批粮食辎重，竟没有一个人有怨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