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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兰池认得这英武男子，他是陆子响从前伴读，是宋家的公子，唤作宋延礼。

“家中人都不在了，沈贵妃还能再重新爬上来。”

他躺在白泠泠一片的雪地里，暴尸荒野，甚至无人敢替他裹以草席。几只饿久了的野鹫停在他上，将盔甲下腐烂的肉一点点啄食撕扯而去。

陆兆业算不得什么英明帝王。他多疑，阴鸷，生冷酷。登基七年，便将天下折腾得一片颠倒，民怨纷纷。终于，臣王皆反，闹得满楚一片纷乱。

“……二殿下薨逝后，延礼蒙王爷知遇之恩，方得一席落脚之。然延礼却恩将仇报，开门投敌。延礼自知对不起王爷及麾下弟兄，亦无颜来此；然陆兆业以妻儿命相，延礼不得不为……”顿了顿，他双眸一红，，“古

元庆八年春，似乎是有人悄悄替他立了个墓碑。碑上无铭，只有一水波样刻痕，留作记号。一个英武男子前来清扫墓碑，为他摆上馒供香，满面皆是愧疚灰白。

镇南王又去了何？

她不知，沈兰池在昏睡的这些时日里，了个绵长的梦。

沈大老爷合上双目，长长一叹，，“罢了，罢了。都是命数。”

“那沈贵妃真是手段了得……”

画面闪闪的，下一瞬，便又是元庆七年的冬日了。皇位上坐着的，依旧是陆兆业。

梦里，她回到了前世。只不过，那时的她已经死了，只能飘飘悠悠地看着下的重重城，飞檐朱阙。

“还不是仰仗了那位的光？若非是帝陵里躺着的那位，又哪轮得到这沈贵妃……”

元庆七年春，镇南王陆麒阳举兵而起，大军直楚京，势如破竹。

沈大夫人慌了神，轮着请了几个大夫，各自开了几幅不同的药。可那药虽是灌下去了，人也养着，烧却一丁点都不见得退。好好的人躺在床上，面颊红通通的，偶尔睁开水的眼，像是哭了似的，瞧着旁人说一声“难受”，便再不说话了。

终有一天，他像是终于开窍了，封了一名贵妃，对这贵妃爱非常。这贵妃的样貌，模模糊糊的，如隔云端，兰池看不清楚；只能听得旁人窃窃私语里，口口声声称她为“沈贵妃”。

她这次病来势汹汹，烧了一天一夜，竟仍不见好转，人也迷迷糊糊的。

沈兰池受了惊，神思浑噩。待回到家中，便发起烧来，晕晕乎乎地躺在床上。沈大夫人连忙找了大夫来，又叮嘱几个丫鬟日夜守着，自己也心急如焚地坐在床边。凡有换衣洗，皆亲力而为。

沈大夫人还在问，她旁的沈兰池却脑袋一沉，昏睡了过去，口中嚷了一句：“娘，我疼。”这下，沈大夫人也无暇追问夫君口中话是何意了，只顾着照看女儿。

沈大夫人极是心疼，却毫无办法。

“背影像，笑起来更像。合该陛下爱沈贵妃……”

陆兆业登上帝位，终究是将天下网入袖中。只不过，他却未立皇后。来来回回纳了几轮妃，却不见得有几个喜欢的。那本该住着皇后的慈恩，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