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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山野本来是睡不着的，但视觉和听觉被剥夺，他只能乖乖闭着眼假寐。

父亲在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久得陈山野刚直起来的腰背又快要一寸寸弯下去时，陈河川才开了口：“我等会就开车去村里跟当面说这件事，钟芒的后事，等我和商量一下再看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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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玫着泪胡思乱想。

陈山野垂对着电话哽咽：“爸，对不起。”

阮玫感觉旁的男人突然摇晃了一下，她咬着，把他的手掌握得更紧了。

列车快靠站的时候陈河川来了个电话告知，阮玫牢牢牵住陈山野的手，感受他原本干燥清爽的手心被汗水沾得黏腻，笔的背脊下有掩盖不住的伤痛和酸楚。

那一天天亮之后，钟芒的遗被运往殡仪馆，陈山野也在陈河川起床后给他打了电话。

他不希望自己改变了阮玫原有的生活状态。

房间门板薄，男人每说一句对不起，眼上的冰块就在这夏末依然闷热无比的客厅里化掉一分。

阮

再随后，很快是沈青打电话来重复确认。

阮玫把卧室让给了陈山野，关上门，到冰柜里拿了些冰块装进两个塑料袋里，躺在沙发上镇住眼上的酸痛。

“山野，这不是你的错。”

阮玫摇，反牵住他如夏风一样和的手掌：“我觉得需要的。”

天色沉了下来，车站亮起了站外照明灯，白晃晃的灯光毫无温度，除了将人脚下如水鸟仓皇逃窜的虚晃影子照得无所遁形，别无它用。

直到差不多中午，陈河川的来电让两人从时而踩在云端、时而掉进漩涡的半梦半醒中走了出来。

大批乘客从出站口黑色水般涌出，他们等了一会，等到重重人影疏散开后陈山野才见着父亲搀着钟慢慢走了出来。

阮玫想让他睡上几小时，接下来才能有神力去理钟芒的后事。

这么热的天气，怎么不能把陈山野心里的愧疚感也一起化掉呢？

陈山野一夜未眠，淋了雨出了汗浑和浪汉没差，打了一晚上的手机早已电量告急，阮玫把脏兮兮的人儿拎回家给他洗洗澡，到被子里拿出自己的眼罩和耳给他套上，四肢像八爪鱼攀绕着陈山野不让他动。

陈山野看她被夕阳倒入稠琥珀蜂蜜的星眸，伸手把她柔顺服帖的发乱。

明天是钟芒的告别式，之后他们要开车送钟芒骨灰回老家下葬，阮玫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是黑衣黑的打扮，他没想过她竟然连发也去染黑了。

陈河川也有点找不着自己的声音，再说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阮玫来的时候钟那趟车还有半小时才会到达，两人站在出站口看天空里刚出炉烘得极的金黄色吐司被深海巨鲸张开嘴巴一口口吞下。

许多的话最终化成一声喟叹：“你啊……”

陈山野将发丝顺到她耳后：“虽然你怎么样都好看，但宝啊，你不需要这样……”

母亲哭个不停，说上个月在广州时不还一起吃了饭吗，这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啊，这孩子怎么又想不开去碰这破玩意啊。

陈山野摸出手机看时间的频率越来越高，阮玫站在他边，能感受到他上绷得越来越紧的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