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觉愤慨，忽又听他嘀咕：“我知她在耍我，她高兴就行，我乐意……”

“这也不是，缺色……”

因祸得福。

沈令蓁微微一愣，又听医士接着说：“人各有质，甲之蜜糖或是乙之□□。霍将军便是不宜食用海味的人，尤其是像鳆鱼这类大补之物，往后切勿再让他沾染。幸而这回吃得不多，吐也及时，没什么大碍，不过免不了得受几天肉之苦。一会儿我开个方子，里有内服的药，也有外敷的药，你们这些贴伺候的，好好分辨清楚。”

京墨便将内服药与外敷药的用法都与她解释了一遍，然后退了下去。

沈令蓁哭笑不得。

“席上食物都是事前查验过的，郎君在汴京的确四面皆敌，却理应不会有人拿这样下乘的法子害他，少夫人安心。”

医士坐在榻沿，替霍留行诊过脉，又检查了那碗鳆鱼汤，问：“霍将军此前是否极少食用海味？”

沈令蓁点点，看着满狼狈，惨兮兮的霍留行，叹了口气。

他哑着嗓子在说：“……不是这朵，这才六，你瞎？”

她本不想刻意听人梦呓，自觉有些窃听墙角的嫌疑，可又忍不住好奇，想这骗子不知还有没有什么瞒她的事，或许会从中透出来，便轻声与他打了个招呼：“郎君，我要来听你讲梦话了哦。”

她一面伸手探他汗涔涔的额，一面回问京墨：“当真不是中毒？怎么瞧着这么瘆人呢？”

沈令蓁一愣之下讷讷地眨了眨眼，愁眉苦脸起来：“郎君怎么总有办法叫我心，”她哀叹一声，“该拿郎君怎么办才好啊……”

明明不喜欢海味，还津津有味地嚼下了鳆鱼，要不是她亲手盛的汤，他大概本不会碰这锅东西，也不会遭这个罪吧。

沈令蓁见他并无异议，便将耳朵慢悠悠凑了过去，结果却是听得一愣。

他了干涩的咙，张嘴却没说

沈令蓁一看这白胡子老十分面熟，是国公府常用的医士，猜到应是阿娘亲信，放心地给他腾了位置。

“养你们什么用，都给我挑粪桶去……”

霍留行这次当真不省人事了，这样都没醒转，嘴子还在动。

京墨：“是的。郎君不爱吃海味，且在边关也没机会，应当只在许多年前，来汴京时吃过那么一两回。”

沈令蓁松了口气，疾步入里察看霍留行的情况，见他仰面躺在榻上，呼发沉，脸色泛红，从耳后到脖颈都冒起了一颗颗殷红的疹子。

都病成这样了，竟还在费尽心机地圆谎，还有脸迁怒无辜的手下？

一见他来，她轻手轻脚地起，接过他手中汤碗，小声：“我来吧。”

*

京墨颔首记下，转看沈令蓁一脸的垂丧气，宽：“少夫人不必自责，连小人们，包括郎君自己都不知这事，更别说是您了。”

京墨话音刚落，蒹葭便带着医士来了。

霍留行醒来的时候，一眼看见沈令蓁趴在近他咫尺的榻沿睡着了，只是气息不沉，似乎睡得很浅。

京墨接过医士的方子退下，煎好药回来时，见沈令蓁正用巾帕替昏睡中的霍留行拭额的细汗。

沈令蓁把汤药温在小火炉上，正准备继续照看霍留行，刚走到床榻边，却见他嘴子忽然动了动，喃喃了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