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颗石子直直投进了一潭深渊，将原本平静无波的水面搅得稀烂，霍留行的眼底霎时掠起起涌。

霍留行一怔。

想着这些，霍留行出口时却换了一种说辞：“因为我那时候很顽劣，看到你这么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是要拿蚱蜢吓唬你的。”

她还发着懵，刚要惊叫，却见来人一把摘下了遮面的兜鍪，给她比了个嘘声的手势，压低声：“是我。”

“那个温文尔雅，和煦斯文的人并不是真正的郎君。郎君是因为什么把锋芒都藏起来了，但这样一定很累。”沈令蓁偏注视着他，“所以，倘使郎君想歇歇，大可在我面前放下那些，只自己，我不怕郎君凶巴巴的样子。”

沈令蓁认真地点点。

“你和蒹葭护送她过去，我骑改办正事。”

*

蛰伏十年，一人千面，连他自己都忘了真正的霍留行到底应该是什么样子，却在这一日的清晨，在这荒烟蔓草的无名山林里，听见一个小姑娘说，他可以不必在她面前一个戏子。

她

沈令蓁理所当然地点点：“是我说的呀。”

沉默半晌，他盯着她说：“沈令蓁，这可是你说的。”

约莫一个时辰后，探路完毕的空青回来了，与霍留行回报：“白豹城目前并无敌情，郎君可带着少夫人放心前往。”

沈令蓁这才借着屋内烛火看清是披铠甲的霍留行，而窗外夜色已，看起来像是下半宿了。

沈令蓁一觉睡沉，再睁眼，却是被一声破窗而入的响动惊醒了。

蒹葭正想给她斟碗水喝，一转却见她已然睡熟，为免吵醒她，也没替她更衣，只给她盖了一层薄被便阖上门退了出去。

白豹城此地接近庆州，相比定边军更北的地方还不算人烟稀少，进城以后，街边客栈倒是一家家林立得不少。

到时已近黄昏，她拖着快散架的子骨进了厢房，连被褥干不干净也来不及顾忌就一栽上了床。

沈令蓁想到京墨那句“老地方”，猜测这客栈兴许本就是霍家的地盘。

沈令蓁一愣之下被逗笑，笑过以后又说：“郎君，其实你现在也坏的吧？”

。”

沈令蓁一愣：“郎君骑会不会暴……”

霍留行略有些诧异地侧目看她。

“为何？”

他摇：“我会乔装成士兵。”

“早些认识又怎么？把你的锦衣玉食分我一些？”

京墨点点：“老地方。”

因为十年前尚且年轻的霍留行免不了锋芒毕，绝不可能咽得下气，接受仇人女儿的恩惠。

沈令蓁点点，目送他骑上绝尘而去，而后重新回到车，去了白豹城。

霍留行发笑：“那我恐怕不会领你的情。”

“住都安排好了？”

霍留行安排的这间从外边瞧名不见经传，生意看似也并不兴隆，但内里却秩序井然，收拾得十分规整。

若非北伐那场磨难让他吃了教训，磨平了棱角，他本不知，人在夹，若学不会忍，那就是死路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