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定在了三月初九，司天监说是个难得的好日子。里的人也来了一批又一批，光是教导礼仪的嬷嬷，便有五人。虽说是喜事，却也不胜其烦。

我拦住她，“北疆上风雪比这可大的多，我连风寒都未曾染过，哪那么弱了。”

我摇摇，“这是我问里伺候太子的嬷嬷才得知的，他好这口。酒方我誊了一份来，这时候制好了，明岁年节上便能开坛了。还是得我亲手来才好。”晃了晃手里那瓷瓶，费了这半天劲，也才得了一小瓶，“用水还这般讲究，他可真是难伺候。”

紧赶慢赶着，正月十四这日，好在是把这两坛酒埋到了梅树下。

如今到底不同了，整日里人不歇，侯府的门槛几乎被踏破。各府上领了未出阁的小姐来，各个见着我便姐姐姐姐唤得甜腻极了。

我向太子抱怨成婚礼繁琐得很，练得我胳膊都酸了。他一边不轻不重地替我着，一边同我说，东已经布置下去了，一切陈设皆按照我喜好来，旁的也不必我心，我只消安心等着，披上嫁衣，走到他边便好。

我略有些咳嗽，怕是着了凉。足以见得，话还是不能说得太满。可我怕苦，因而怕极了喝药。想着只是小症状，我子底子又好，应是不打紧，便瞒了下去。

“您要什么酒，吩咐婢去买了便是。”

为首的那个，说我父兄抗旨不遵，一意孤行偏要追击敌军，正中了胡人圈套。五万大军，五万锐，生生折了进去，无一生还。

正月十五那日，我未等到灯会，反而先等来了围了满府的官兵。

我一琢磨，这若是叫大哥知晓了，定是又要取笑我小女儿心思的。便横了横心，索制两坛，留一坛明岁给父兄祝捷，也好堵住他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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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来妹妹去，话里夹枪带棒，让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还当真以为我听不出其中深意不成？

“那婢去取件厚实的披肩来。”

我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心里空白一片，眼泪大滴大滴砸在手背上。母亲原是正儿八经

怜薇抿着嘴笑起来，“太子爷前日里还约小姐上元节看灯呢。小姐与太子爷当真是情谊深厚。”

小丫鬟怜薇急急取了伞跟出来，撑在我上。“小姐要什么吩咐婢就好，外面天寒，小姐还是回房里罢？”

正月十一十二连着下了两日的大雪。雪天路，少了那许多的来往，倒也乐得清闲自在。午后雪小了，我拿小瓷瓶去了后院，一点点采了梅花上的落雪。

无一生还。

前线形势一片大好，父兄传了家书来，是战机正酣，便是年节上也未曾回来，好在战报都是好消息。倒是也不止我父兄，整个北疆都征战不休，便是连大将军府上，也未曾回京。

好在我是不与她们计较的。她们原先如何待我，现下又如何待我，于我而言，实是没什么分别。

我小心翼翼让那积雪落进瓶里，抱怨：“我真是不明白，制那劳什子落梅酒，何苦要这么一点点采了香雪熬煮成水？我看与素日里用的水也无甚分别，平白折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