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的气稀薄得很，温禧请护士帮她买了一盒杯面，正拿着塑料叉吃面条。她从来不知外国的速食杯面会难吃成这样，只有一包粉料，没有酱料包，也没有蔬菜包，面条塌塌的，全无。温禧只觉得咸得发麻，心里却一阵阵发苦。强迫自己把一整杯泡面全吃下肚，温禧扔掉包装盒，依旧坐在长椅上翻看那本，不时看一眼白色的门。

“温小姐她还守在门外。她坐了那么久的飞机，就那么坐着，这夜里气温降到零下……”

一生孤苦，行事任，不也是他吗？看着这近乎截语的八个字，温禧抱紧了自己的胳膊。她眼眶发酸，想大哭，却又怕惊醒门后的那人，只得小声地抽泣着，单薄的肩膀跟着一抽一抽。

“少爷，您这是何苦。”老家眼睛里闪着泪光。

温禧微笑着说了一声“好”。

这段日子，他听完了全本的，连杨过和小龙女这样的神仙眷侣尚且一个断臂，一个失贞，可见这天下到底难有圆满的幸福。至于他莫傅司，连好人都算不上，哪里还给得起她幸福完满。莫傅司自嘲地笑了笑，轻轻地伸出手，去碰画中人的嘴。

莫傅司只是沉默不语。

夜色渐深，温禧看到小龙女自知中情花剧毒命不久矣，在投崖自尽前向黄蓉盈盈拜倒，“过儿他一生孤苦，行事任。郭夫人你要好好照看他些。”

他已经是没有明天的人了，不能让她的未来毁在他手上。命运早已容不得他说爱，纵然深情无限，也只能不动如山。

他能给她的都给了，不该给的也给了。现在的他是真不知该拿她怎么办。

走廊里的灯却忽然闪烁了几下，毫无预兆地

只这么一句，温禧却觉得肝寸断。

当年他选择跟维克托回俄罗斯，就已经为自己选择了一条不会幸福的路。后来，他也迫着她选择，原本只是抱着玩一玩的态度，不想却一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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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半天，辜芙才勉强一笑，“我喜欢他有什么用，他眼睛里只有你而已。我才不要你的代替品呢，我会找到比他更好的男人的。”说完，朝温禧挥挥手，“我下班了，你要是嫌冷，可以到护士站里拿我的被子。”

她来了，就在门外。可是他却要死了。

老家只得默默退下。

“少爷―”老家还想说什么，却看见莫傅司疲惫地摆摆手，“不要说了，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莫傅司起了，困兽一样在病房里踱步，半天才从牙里挤出一句：“别她，让她吃点苦她就不会这么辈了。明天她要是再不走，你就让班把她敲晕了给我送回去。”

顿时一红，手指开始无意识地拽着护士服的下摆。温禧在心底叹气，他太迷人，也许只是一个轻巧的整眉，一次不经意的钩，便能叫无数女孩子失了心魄，倒真和这书里的杨过一般伤尽女儿心。只是倘若他真能像杨过一般飞扬悠意地活着，即便她不成小龙女，也是甘愿的。

莫傅司坐在床沿，怔怔地看着那幅巨大的油画。

他动作轻柔，眼神温，看得刚从内室出来的老家心酸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