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睡不着？”是夜，苏君俨突然幽幽地开腔。

何世祥看着眼前一张一合的嘴，像鱼一样翕张着，无数讨嫌的话语从这张可恶的嘴里出来，要是能让这张嘴闭上就好了。刚转过这样的念，手已经卡住了夏从从的脖子。四十多岁女人的脖子早已不再年轻，松弛的肤像薄薄的一层纸。夏从从惊恐地瞪大了眼睛，何世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像了泥塑的面，只有太阳那里有一在扭动着，像蓝色的蚯蚓。

何世祥再也看不下去，快步进了书房，砰的一声关紧了门。

半天，何琇才从母亲口挣出来，发狠似地说，“虞璟别想抢走我的任何东西，爸爸是我一个人的，玚澄哥也是我的。

苏君俨一阵苦笑，佳人在侧，却要守礼君子，他容易嘛！

夏从从被何世祥嫌恶的眼神刺痛了，幸灾乐祸地冷笑起来，“你以为虞璟会认你？呸，你梦！我看她简直恨不得把你挫骨扬灰。何世祥，别装一副悔不当初的样子，你那点心思可瞒不过我！今个儿见你女儿出息了，抱着市委书记的大了，你就惦记上现成的市委书记的岳丈的位子了，我说的没错吧……”

“啊啊啊”夏从从此时只能发出扁平的声音，像水泥刷子迸溅出几个水泥点子，碰到墙，便趴趴地没声音了。

夏从从倒退一步，月亮已经缓缓冒出脸来，苍黑的天，莹白的月，像京剧里的鬼脸，正狰狞地看着屋内的男女。

虞璟可以感觉到的气息像雾气似的罩在脸上，脸颊立刻腾地烧起来，幸好是在漆黑的夜里。不满地嘟囔，“你想吓死人啊！大半夜的不睡觉你想干吗？”

“她得势了，她是来找我报仇的，替虞冰报仇来了！”夏从从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何世祥抬起脸，看见妻子的小肚子在紧匝匝的旗袍下一起一伏，像极了昆虫的腹。他厌恶地掉开目光，就是为了这样的女人，居然为了这样的女人。

夏从从在地上，看见女儿跌跌撞撞地扑到自己上，将脸伏在自己口。腻的泪水还有口鼻之间呼出的热气混在一起，很快濡旗袍，黏嗒嗒的。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搂着女儿的。

终于记得抬手去扒何世祥的手，何世祥却突然撤了劲。夏从从捂住咙剧烈地咳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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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和床榻一样，似乎负担着莫可名状的重量。她按下了灯，柔和的光芒洒开来，何世祥却伸手在眼前挡了一下，“出去，让我一个人安静一下。”没有看妻子一眼。

何世祥转看向窗外，月亮不知何时隐入了乌云里，只出一个白色的脑袋尖儿。颓然地垂下，将脸埋进两之间，何世祥低低地从咙里发出一个音节，“是。”

“你给我消停点！”冷冰冰地撂下一句话，何世祥出了卧室。刚开门，就看见何琇像木偶一样呆立在门外，见到他，眼珠子才有了点活气，动了动。何世祥叹息一声，越过女儿打算去书房。何琇却突然嚷起来，“不可能，你们都在撒谎！虞璟那个狐狸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不是我的姐姐！我不要跟她有血缘关系！她不当我的姐姐！”一张脸挣的通红，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虞璟是她的女儿，对不对？”夏从从不不顾地扯着何世祥的袖子，牙齿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