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僵在门口，耳边嗡嗡作响，疼裂――

木苏看着漓央轻笑：“我之前，也不知，殿下翻遍渡州府，所寻之人，便是我。”

在踏进去与退出来之间纠结了一个念的工夫，漓央的脚已经向前落地，收不回来。他不大愿意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看到石慕――主要还是觉得，太羞耻了。

他发愁的是，如何再面对石慕。那日她在汤沐阁那般欺辱他，之后他便堪堪躲了她半个月，天天早出晚归，生怕碰到她。想来石慕也应知他脸子薄得很，这些天也没得太紧。

榻上的安如眉发现了门口的他，满面笑意地抬起眼：“漓儿回来了？”

安相叹了一口气：“我的份，不方便出入后，不能亲自去看看她。”他素来疼这个女儿的，这次前庭后都传闻安如眉病得很重，可能撑不下去，安相也很是担忧，“明日我让你外婆进来看看你母亲。”

“瞧漓儿，也叫你惊着了。”安如眉倚在榻上笑。

注意到今日安如眉神色的不寻常之后，漓央更是满脸惊讶。然而，在石慕转过脸之后，惊讶变成了惊吓。

石慕，不，也许应该叫她木苏。她弯起的角，在漓央眼里看来，尽是讥诮。

苏亲自开了膳房，整个西殿，都笼罩在一片勾人垂涎的饭菜香味里。

悬在他那把断斧，最终还是落下来了。

一瞬间脑中晃过万千念，最后重新归于空白。漓央像个心虚了坏事，被当场抓住揭发的，虚伪无耻的贼。

漓央在这座殿里生活了十六年，倒没一日见过雨霖如今天这般活泼喜庆。

漓央疾走几步，挑了珠帘进到内室来。榻上的母妃脸色红，倚靠在立起来的枕上，眼睛弯弯，就连眼角轻微的细纹都显得那样亲切生动。她的手一直紧紧抓着床边小凳上坐着的紫衣女子的手，那紫衣女子背对着他，形眼熟的很。

漓央以为，她会揭穿他，告诉她的母妃，在渡州的时候，他亲口说过，她是朝廷要犯，要缉拿她，死她。

漓央寻味着她这句话。她不知？她明明是知的！在看

完全不同于几日前的消沉，今日的西殿，倒是烛火通透，连东殿伺候漓央的两个小人诗琴、书棋，都被苏叫去西殿帮忙。

“辛苦外祖母跑一趟了。”漓央颔首，脸上忧愁之色甚。

但是木苏没有，母妃对他的态度，非但没有半丝憎恶，反而愈发亲热温柔，眼中还似着感激赞许之色。

她倒像个耐心极好的垂钓者，生怕鱼儿被吓得溜掉，非得等他把勾咬稳了，才会收杆的。

而那人却起，好似欣赏着他的恐惧、慌张、震惊，不急不缓，一字一句，说：“殿下这是，不认得我了？”

他踏步入西殿，也不见星儿月儿来迎接，回遭了这样的冷落，而比之他这里的冷清，内殿里，不时传出来玉铃儿般锒铛清脆的笑声――有石慕的，细听之下，还有从来在他面前不苟言笑的母妃的声音。

疑惑笼上心。

心中越发难安。她究竟如何与母妃说的？说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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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安相送出门，看着他上了相府的车，漓央在门口又呆呆站了一阵，才往雨霖折返。

漓央只默默不声――没有弄清当下的境况之前，他说什么，都是冒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