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很多，多得不敢去细想，他急于以手丈量她，然而她终于还是压住了他的指尖，什么都没说，却把他从深渊里拽了出来。

月徊说“得嘞”，手脚麻利地收拾好了药和纱布。临要出门的时候回问：“哥哥，您还带那个多驴姑娘上船吗？”

梁遇蹙眉，“人家叫多鱼……”

“哥哥……”

她几时这么在意面子了？归结底都是借口。

她这么叫他，他曾经不喜欢这个称谓，可是这种情况下的一声“哥哥”，居然让他品咂出一种羞耻的激。

月徊心趔趄了下，“让少监和千们瞧着……不好看吧！”

……那高丽姑娘到底叫什么？经过刚才一场混战，好像已经想不起来了。他叹了口气，“你不是说夫人不答应么，不带就不带了。”

月徊这下子终于长出了一口气，折腾这半天总算不是无用功。他早就动过心思，说路上收的女孩儿给她丫。要是真把那高丽女人放在她跟前，她每天看着他们眉来眼去，早晚会被他们气死的。

结果梁遇的手攀上来，捂住了她的嘴。

指尖在她上游走，让她枕着的臂弯轻轻一收，把她收进怀里。

她哦了声，“我明白了，您就是缺个女人。有人天天给您渡阳气，您能活出花儿来。”

他的嗓音像加了阿芙蓉，化成缕缕看不见摸不着的妖气，从她七窍渗透，一直渗透进脑子里。她顺从地闭上眼，视线被阻隔，觉知便尤为警。她能感觉到他周的热量，这种热量像病了，没来由地让人心慌。

他翻坐了起来，轻声说：“我的伤口好像绷开了。”

“快脱吧，不脱我怎么给您上药啊。”她两手一撕，撕开了他的明衣，果然见肩缠裹的纱布上血迹斑斑，她啧了一声，“这还没怎么样呢，就见红了。”

药是随携带的，梁遇脱衣裳的时候居然还有些扭。月徊嗤之以鼻，刚才不是豪放得很么，果然光线一亮他就变成另一个人，如此表里不一，让人唾弃。

她就是俗话中的卤煮寒鸦――肉烂嘴不烂。刚才是谁中途退却的？这会儿又抖起机灵来，可见还没受到教训。

我看您活得滋的，敢情是活在阴间了？”

月徊忙掩上衣襟下床，双着地的时候有些虚，她定了定神，才趋过去点燃了灯。

“月徊，闭上眼睛。”他在她耳边诱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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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人真是缺乏想象力，梁遇白了她一眼，“我这么一说，不过是表达心情。”

他哂笑了下，“罢了，换好药就回自己房里去吧。”

他不爱听她说那些没情调的话，但他贪恋她的。十八岁的姑娘，正是热火朝天的年纪，每一寸骨节都涌动着旺盛的生命力。他活在太监堆里，活得太阴沉，不近女色，清心寡。长久的压抑让他扭曲，他知自己要什么，只是她还糊涂着。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一面畏惧他，一面又想着讨好他，他常给气得牙儿，但还是舍不得怨怪她。

她忙着给他换上药，手停在他肩的时候，他抬手压住了她的，“今晚上在我这里过夜么？”

顷刻清醒，他松开她，才发现肩的伤开始隐隐作痛。情真如麻沸散，居然让他忘了自己的伤，要不是她一个细微的动作叫停，接下去还不知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