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甲刮破了阿生心口的肌肤，禇芸停了下来，她半边发盖住了那半没上妆的脸，只留下画上油彩的那半边。

一路走一路，阿生却恰好每一步都踩在石没到的地方。

禇芸原来不懂，她一开始是害怕，后来是麻木，现在才知，原来他们也在报复。

闷走了一会，他觉得脚步越来越重，抬想叫霍震烨，可眼前本就没人，明明刚才还有两条在他前面不停赶路的。

禇芸从上面飘下来，她怀里还抱着陈寿的尸：“嘻，什么话不好信，竟信鬼话？”说到最后一个字，红脸转要跑，刚跑了两步，就被掏心而死。

他唱了一段，偷偷扫视台前的观众，不敢看脸，先从下往上看。

“师兄，我们歇一歇，听段戏。”她环抱着陈寿，飘到第一排坐位上。

只要连唱七天，怪物就会出来，就会替他们报仇。

白脸控制不住回一瞥，禇芸笑了，她水袖一抖，把白脸从戏台上卷下来，一脚跷起，鞋尖刺破了他的咙。

那鞋是花旦们穿的跷功鞋，唱戏的不缠脚，可为了台上好看，裙下只三寸金莲，便要穿这种尖鞋。

白脸混在鬼群里，别人都藏在暗，只有他藏在明，戏台上热热闹闹，一定不会被发现的。

芸在梁上拍拍巴掌：“好戏好戏。”

禇芸鬼爪伸长，探到他面前。

他们不过上山一趟，镇里就出了变故。

阿生坐在地上，两只手往后急退，大声喊：“师姐！我没害过你啊师姐！”

禇芸松开他的脚腕，居高临下盯着他看，阿生看她抱着陈师兄，陈师兄肚子上破了他怔怔望着禇芸：“师兄，师兄死了？”

那些被他们吃掉的人，永远都跟在他们边，好像不知自己已经死了，魂魄归来便无意识的上妆唱戏。

血涌出来，顺着座位蜿蜒淌到观众脚边。

白准三人从山上下来，还没走进镇子，霍震烨就闻到一冲天的血腥味：“怎么回事？”

阿生一下扑倒在地，哭喊两声：“七爷！霍师兄！”

“这些人都是被掏心而死的。”死前怨气深重，又在阴阳界里成了厉鬼，白准立即转，“回土地庙去。”

第一排只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裙下出一对鞋尖尖，白脸一板一眼旋唱戏，刚转过去，便冷汗直冒。

红脸着气：“师妹，这下总能放过我了？”

白准指尖一动，镇中四方飘来一只只剪纸人，白纸人个个心口都破了一个，只有陈寿的那只是肚子上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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禇芸抱着陈寿，浮在半空中，远远看见三人影，她点点路上的石块，石块跟在阿生脚边，想将阿生绊倒，把他拖住。

连杀了五人，禇芸环抱着陈寿，戏台外的锣鼓点儿还没停，这一出唱的是陈寿最拿手的。

禇芸轻轻吐出口气，阴风刮在阿生眼睛上，沙石进眼睛里，他抬手眼，但脚步不停，一直跟着前面的霍震烨。

阿生又低下，他脚上越来越重，是因为两只手牢牢握着着他的脚腕，指尖涂着红丹蔻，殷殷如血。

他们出镇时遇上的那几个吉庆班的人，全死了。

阿生闻不到那味，他看见霍震烨皱眉就问：“霍师兄怎么了？是不是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