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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旨去查郭家，旨意中隐隐约约透出的意味，是让官员们去抓郭家的话柄。

夏云姒抿了两口热茶,信手拣了两颗栗子扔进火炉,也不为吃，就为听那哔哔啵啵的声响，口中笑说：“她跪到紫宸殿前去谢罪，对六而言可真是一番奇景。”

冷意便借着气一起往骨里钻，再厚实的衣裳都遮挡不住。非得缩在屋子里、将炉子生到足够和,才能将这些寒凉隔绝在外。

他笑一声，那笑容转瞬即逝。

而若恰好不能缩在屋子里，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夏云姒在她边驻足，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曼声叹息：“德妃姐姐边的人真不仔细，这么冷的天，好歹该给姐姐添个手炉。”

她们想过千万种结果,无初次地揣摩皇帝在对德妃失望至极之后会如何查明罪状、又如何发落，却没猜到会是今日这般。

姐姐自然与德妃不同，临终时的那份憔悴却与她相似。她一时心中畅快，觉得姐姐曾经受过的苦让她尝到一些是最好的――哪怕她能承受的终究只是肉之苦，试不了姐姐心中的苦闷，也好过让她平平淡淡地被赐死、舒舒服服地去赴九泉。

月末时下了一场春雨。天气还冷,雨水夹杂着雪片一起往下落，落到地上就成了一片冰凉的腻。

“论心狠，到底还是咱们皇上的心最狠。”

裹着厚实的斗篷，她的子就像插在其中的一杆子。跪在偌大的紫宸殿前，她又摇摇坠宛如秋日里脆弱的枯木。

不知怎的，这让夏云姒想起了姐姐。

她心弦一颤――终于，终于是要大动德妃了。

皇帝在她自己认罪。

脸上倒还是那副媚的笑：“皇上怎的还记仇呢？臣妾不胡说了。”

最初她还能按兵不动，后来开始为家中陈情。再后来，她终于再无法自欺欺人，终于不得不迫着自己看清楚，皇帝的怒火实是冲着她来的。

再度唤来樊应德，他说出的话却连她听着都有些意外：“着大理寺彻查郭家行止有失之，查明即刻来禀。”

贤妃也笑笑,拣了两块橘子也丢进去，橘香飘出来,香盈满室。

“宁沂和林经娥的事近在眼前，姐姐是逃不过的，肯定认了。”她轻轻啧声，“但姐姐是聪明人，必会想到皇上听完这些绝不会信姐姐不曾过其他恶事，总还得多认一点儿

夏云姒的目光变得饶有兴味，笑一声，欣赏着她：“姐姐来谢罪，让我猜猜，姐姐都认了什么。”

于是在过去的大半个月里,德妃一点点被得乱了方寸。

认清这一点，她自是瞬间溃不成军。

二十日不见，德妃消瘦了一大圈。

但若皇帝意有所指地稍微动上一动，又会让人在一冷汗中重新记起这一切。

在中待得久了,与皇帝熟稔起来，常会或多或少地忘了君威不可侵，忘了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夏云姒试想过她这些日子的煎熬，但不太设想得出。不过这晚在紫宸殿前见到跪在雨雪中的德妃，她倒明白了一点儿。

加之罪何患无辞,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换是谁,都是要怕的。

德妃连眼也没抬一下，雨雪落在她的羽睫上，开就成了晶莹的珠子。

再和朕抢白。”

第132章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