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云姒纹丝未动，目光依旧空地注视着窗棂。

她一说着，被他攥着的手一无意识般地掐紧，直让他觉得虽然六皇子的事是假的，可她的心神不宁却是真的。

天子嫔当然要不失面，宸妃也一直是个面人。

这样令人难过的时候，不宜穿得过于艳丽。不然她真想穿一墨重彩的华服，庆贺这样的大好时刻。

夏云姒对他这话置若罔闻，目光空地望着旁边的窗棂，压抑的哭声从咙里弥漫出来：“臣妾只恨不能替他中毒……他还那么小，如何承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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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德妃又静静：“只是皇长子与六皇子一贯也是亲近的，乍闻这样的事，连宸妃妹妹都受不住，皇长子年纪尚轻恐怕更难免受惊。”

“阿弥陀佛。”旁边有人念了句禅语，众妃皆看过去，皇帝只仍望着宸妃，眼底却微不可寻地一。

于是皇帝下朝时一进殿门，就被这满殿的人惹得皱了下眉。但他也不至于直接转离开，仍往里走去，随口命众人眼里：“都坐吧。”

屋中一片安静。

德妃又舒出一口气，便扬音唤了女进来，服侍她更衣梳妆。

皇帝不禁多看了德妃一眼，才神色如常地坐到了宸妃边，关切：“宁沂如何了？”

到皇帝耳中的每一句话都要极度小心，要够面。

她就等着看便是。等着看宸妃无法自持的情绪一点点消磨掉皇帝的爱意，等着看宸妃一步步走上和昔年的佳惠皇后如出一辙的路。

皇帝叹了声，声音更显温柔：“太医会勉力救治，你不要太过劳心，两个孩子都还要靠着你。”

小两刻后，嫔妃们听闻延芳殿四周围的禁卫军撤了些，又闻玉美人已进殿探望，便也开始三三两两地结伴而往。

延芳殿的寝殿很快便热闹起来，与夏云姒交好的几人自都到了，关系尚可的、乃至不太好的也来了许多。人人都想在皇帝面前向这众妃之首一表关心、也瞧瞧六皇子到底情形如何。

皇帝会短暂地对她的失子之痛感同受，对她更好、百依百顺。但后之中的美人儿这么多，无一不等着用最完美的模样侍奉圣驾，皇帝对宸妃的这份心疼势必持续不了多久。

众人就见德妃上前了两步，满脸的慈悲与无奈，喟叹声充满关怀：“六皇子一贯活泼可爱，宸妃妹妹慈母之心，自难以承受这样的事情。”

但不及说话，他又注意到了罗汉床近正免礼起的几人。

但现在，她大约是面不起来了。

面。

燕妃没在，但贤妃、德妃与和妃都到了。

他一时便也顾不得被她掐出的痛感，轻拍了拍她的手：“放宽心。”

是那在暗蛰伏的人让她不安了。她一夜未睡都是在想这件事，她在想若那人真对孩子动了手该如何是好。

德妃想着这两个字，自顾自地笑出声来。

没有人能看清她眼中的情绪，没人注意到在这一刻里，她空的眼中有烈的快意与阴冷迸发。

那一定很有趣。

夏云姒满面泪痕，疲乏不已：“还没醒。”

“挑一素简的衣裳来。”她。

说着已走到罗汉床前。他的视线原完全落在夏云姒面上，她一夜没睡，面容憔悴得紧，看得他一阵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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