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心里就乱了，这话实在令人心动――她这般谋算，为的不过是自己日后能当太后，那若皇长子能养在自己膝下，事情岂不简单得多？

说到底，嫡长子继位才是最轻松的。

所以啊，佛祖，我们谈谈……

张昌说，皇长子私下里在他面前哭过两回，都是因为在延芳殿受了委屈。宸妃不冷不热的态度更令他心神不宁，他甚至迷茫地问过张昌：“姨母会不会不要我了？”

“我姐姐已经没了，这账我不记到你上，只与这人世间的凶手一一清算。”

这一切，实在不像会是假的。

凤眸微眯，夏云姒目光凌凌地望着佛像。

“所以啊，我从不奢求你的庇佑，但我想凭自己的本事护住自己的孩子，你得允了我吧。”

可她有多担心？她虽已尽力地在暗中布了许多眼线，以确保事情不会出现差错，却还是怕那“万一”出现。

“可是‘慈祥的庇佑’有什么用呢？”夏云姒与他对视着。

“笃笃笃笃笃笃笃……”

理当……不会吧。

张昌这般禀话。

“所以你不要在这样的事上招惹我。”

“你对众生都慈祥，便会任由心善者被心狠者害死。”

德妃徐徐地吁气，木鱼继续一下下敲着敲着。

延芳殿侧殿里，木鱼声接连响着。颇有节奏，却能听出敲击之人心神并不宁静。

笃笃笃笃，听来善良，让人舒心。

“但宁沅若也出差错，我就把这两笔账一起与你算个清楚。”

夏云姒跪在蒲团上紧闭着眼，眉心越锁越深，深到极致，又忽而沁出一声冷笑，她随着冷笑睁眼，淡漠地望着佛像。

木鱼空灵的声音令人心安，“笃笃”声响中，她平心静气，将自己适才所想的又梳理了一遍。

日后可就不一定了，若他在接朝堂后遇到这般的算计，她未必还能帮他多少。

这样的历练于他而言多么重要。

愿意先送六皇子走。”

是了，应该不会，皇长子应该不会有别的算盘。

再者，宸妃的永信她虽探不进去，张昌这些日子摸出的虚实应该也是没错的。

但她最终忍住了。

她在菩萨像前闭上眼，一下下敲起了木鱼。

就在这短短几日之内，她多少次想跟宁沅说，这事不再继续了，姨母会去把一切收拾干净。

佛祖自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垂眸看着她、看着终生，以这副慈祥的面孔庇佑众生。

今天宁沅便告诉了张昌，说与她不睦、说愿意对宁沂下手，只要在那之后还有人肯照顾他。

因为诸如这般的事情宁沅总归要经历，眼下还有她帮他兜着，哪怕迎来的是满盘皆输的结果，若她肯豁出自己的命，也至少还能保证宁沅无虞。

可她又也担心，皇长子会不会有别的算盘。

“因果报应你最是清楚。”

她看得出宁沅的壮志满怀。他的这个年纪，初生牛犊不怕虎，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刺激的。

这心动与顾虑纠缠不休，令她患得患失。一面想索还是快刀斩乱麻，依着原本的打算来走最为稳妥，一面又实在舍不得皇长子这颗好棋。

渐渐的，孩子的

.

他到底是才十二岁，就算是早慧的孩子，也到底还是个孩子。

几天前，她允了宁沅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