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蓁蓁满足而慵懒地翻了个，总算能够沉沉地睡很久，多半是回了师门大宅，不然床褥不会这么舒服，枕也不会这么，被子……上有被子，她从来不盖被子——这是哪儿？

莫名盘桓心的无解失落忽然间烟消云散，此甚好，她喜欢。

他既没亏待自己，也没亏待她，就他们两个有被褥枕。

“我近日须得静修，你既是从学，虎不得，再等几个月。”

她想个愉快的梦。

她的话却有些出乎意料：“没事，你好好修行，我可以请教其他师弟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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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坐静室窗下的秦晞把眼睛撑开一咪咪，便见令狐蓁蓁散着发，一面眼睛一面往府大门蹑手蹑脚地走。

她骤然睁开眼，天刚蒙蒙亮，屋门大敞，细细的风从外面轻轻灌进来，竟是和的。

渐渐地，莹莹絮絮的天火如星落，与漫天飞雪交织，可风却是炽热的，洋洋的晒干花草般的香气铺天盖地，好熟悉的气味，仿佛也曾从谁人的衣袖发间散溢出来，让她很喜欢。

令狐蓁蓁就往正厅跑，不晓得是睡意犹存还是饮酒的缘故，她的面颊眼都泛着红晕，嘴更是红得像刚过胭脂，多而密的长发散在双肩背后，颜色还比常人浅淡，看着蓦然小了两岁。

见了大伯。

很快，细碎的踏雪声便破坏了这片安宁。

*

秦晞停了一会儿，问：“三师姐说要我从教你腾风，有这回事？”

她点。

不过她这就走？占了他的被褥枕，连个谢都不说，这可不好。

她慢慢躺了回去，想起倾仙城那片火光海洋，他与她说：元宵的元，晨曦的曦，叫我秦元曦。

她打算请教谁？周璟俞白都上要突破境界，肯定没工夫教；楼浩难得一见；林缨就不是能教人的料。她是要请教子浮夸的季远，还是毫无正经的端木延？亦或

夕阳的柔光依然映在他背上，却是她没印象的一幕，他神色冷冷地与她说着什么，有些叫她不愉快。

正厅地板上歪七扭八躺着俞白他们，正睡得香甜。

眼见她在府门前徘徊半日，似是拿府门阵法没辙，只能四乱绕，一路往积雪甚多的崖边去了，秦晞终于开口：“你不个谢就回去？”

辰巳之间，冬日浅浅阳光洒落整个庭院，风声缓缓，一片安宁。

于是梦境上变了，她回到了阳光灿烂的小院落，二师姐用笸箩装了花朵放在太阳下晒，师父在屋门前整理手艺人工。她可以砍柴，也可以挑水，亦或者去学木雕，师父说过，从云雨山回去便该教她木雕。

外间院落积雪满地，主人家毫无清扫的意图——不是师门大宅，也不是她的府，这里是秦元曦的院落。

对面窗下铺了层褥子，秦元曦犹在熟睡，绵长的吐息缓慢起伏，与细微风声纠缠在一块儿。

像一只两眼放光的小狐狸奔过来。

令狐蓁蓁静静看了许久，窗外雪不是雪，风不是风，一切都朦朦胧胧地，唯有晨曦清透而柔淡，静谧而幽远，笼罩他半张脸。

元曦，第一晨曦，原来是这样子的。

可算醒了，看来即便是饮酒如水的大荒人，对一醉方休也没什么抵抗能力，在大荒天天掐着卯时就醒的人，竟能睡到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