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岫的拳脚功夫没有她高，唯有手中的奇门刃令人忌惮。因此，郑思霏没有挣开，只觉得这个怪异男子温吞的声音里，竟似带了点叫人不能抗拒的威仪。

王岫执针的手愣在空中，一抬，看见郑思霏警戒的神色，顿时了然，神色自若地收针：「……还是怕我来历不明，不安好心吗？也罢，倒省了我一层功夫。」

「是够远了。你若想走，现在可以自己离开。」

「你看出来啦？果然有大夫的样子。我以为……自己很能忍。」

郑思霏轻声苦笑，任凭王岫拉她坐在旁大石上。一张早已失却血色的苍白面庞，汗珠应声落。

王岫平心静气的几句话，噎得她哑口无言，他本看不出自己的女儿，郑思霏实在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王岫蹙眉蹲，捧起郑思霏的伤足。此举惹得她瞠目结，差点一脚踢在王岫脑袋上：「你什麽？放手！我自己可以──」

银针一闪，郑思霏迅速缩回右足，严词坚拒：「不必！」

王岫手法麻利地将错位的踝骨推正，自然而然从怀中摸出针包，认了位便要替她下针。「我现在扎几针，稍歇一会便能止痛……」

美人，她见得多了，虽不怎麽希奇，然而，此人昨夜的嘻笑和现在的严谨形象落差太大，倒让她一下子回不了神。

就着晨曦微光，王岫卸去她右鞋，盯着郑思霏得极高的踝骨，极好看的双眉纠结了，再抬看她，眼中写满谴责。「怎麽伤成这样？」

二人这样漫无目的走着，王岫居然不再吵闹，郑思霏倒也乐得清静。就这样七弯八拐、随意行走，直到天色微亮，渐近西郊，离客店已极远了，郑思霏这才感觉足踝痛楚愈甚，明知自己再走下去要落病，她却没有停，仍然按着王岫的背心，推他前行。

郑思霏略微屏息。这是她第一次这麽近、这麽清楚地看见王岫的脸，直到现在，她才惊觉此人的相貌果如严霜芊所说，实是万中无一的神采。

「我走了，难放你一个人拖着受伤的脚自己回去？」

「夜路走岔了，难免要踢到石。」伤足被陌生的青年男子握在手中，异样的违和感，让她全紧绷。

人迹渐罕，矮林丛内虫鸣幽幽，走在前的王岫忽然停下脚步，侧翻掌，轻轻住郑思霏手腕，温声：「够远了，稍停一会吧。」

於是，她不大自在地咳了几声，只觉得自己被他握住的右足，尴尬得连小都开始僵起来：「多谢！」

上前去替他松绑，脚尖一踮起，便是微微蹙眉。王岫垂下眼帘，专注的视线一时全落在她的脚上，但很快又抬起，恢复了满面促狭：「边有个太有能耐的女人，免不了终日提心吊胆。」

「你倒是学得很快。醉华阴的女人，没有一个是好应付的。」郑思霏替他松绑，一把将他推出客店後院，右掌状似亲昵地拍在他背心，却是住了王岫重：「走吧！天大亮前，咱们四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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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台这样拖着脚伤走了半天，叫一个大夫把脸往那儿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