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森穿着灰色睡袍站在走廊的灯光下，一手端着一个克杯，一手随意拢在兜里，正拿他那双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秦先生……”将半边子藏在门后，我清了清嗓子，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显得更加神，“你这么晚了还没有……”

“去卫生间清理一下！看你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大伯压低声线教训他，不由分说地将他往卫生间的方向推搡。等到堂哥离席，大伯才面如常色地招呼在场的亲戚继续用餐，就好像没有任何意外发生。

场的情分稍加收敛，还要在我面前侮辱对我伸出援手的秦森。如果不给他一个教训，恐怕他一辈子都要当我是个柿子。

“我。”门外的秦森平静地给了我一个字的回答，而我也已经挪动发麻的双从窗台上下来，脚步不稳地走过去替他开门。

不急着拆穿我的谎话，他仅仅是抛给我一句反问：“也就是说你从没有过要从那里下去的想法？”分明语气不轻不重，却令我提不起勇气反驳。事实上我从下午坐到窗台那里开始，就一直在思考该不该下去。我考虑了十多个小时，直至他出现。

寿星的独子满橙汁，当然让寿宴现场霎时间安静下来。除了尚且不懂事的孩子，大概也只有我还在接着动筷子。堂哥愣了一会儿，面色涨得通红，霍地站起想要冲我吼，却被大伯拽了胳膊扯下来。

“改学生的论文。”他不紧不慢开口，视线若有若无地瞟了眼半敞的窗，“顺便来确定你没有从窗口下去。”

当时我的确很愧疚。抑郁症让我的想法变得消极，总能从任何一件小事里咀嚼出恶意。秦森的直言不讳和慷慨相助是那段时间里，我能感受到的少有的善意之一。绝大多数我曾经学生的家长在得知我患有抑郁症以后，都不再雇我教他们的孩子弹钢琴。秦森却是明知我的情况，还主动提出要给我提供租金低廉的住。我知如果我在他的住自杀，会带给他太多恶劣的影响。我不该这么回报他。

之后接连好几个晚上我都无法入睡。总是辗转反侧许久，最后再爬去窗台，靠着玻璃窗将缩紧。捉襟见肘的生活让我短期内没有再去心理咨询，心情极度糟糕的时候把剩下的抗抑郁药全都倒进了桶。断药一个星期后，我开始吃不下东西。不给学生上课时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缩在窗台上发呆。每次接到律师打来的电话，我都会心烦意乱，有冲动要把手机摔坏。

这间屋子里除了我，剩下的就只有秦森。

脑袋里嗡地一声响，我不知所措地张了张嘴，抑制住把他关在门外的冲动，试着为自己辩解：“对不起，我只是睡不着想看看外面……”

“对不起……”我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只能向他歉，“我不该在你家这样……”

终于将手机电池/出/来的那天晚上，到了凌晨三点我依然抱着膝盖蜷缩在窗台上，直到秦森敲响我的房门。

“谁？”下意识地问完，我立意识到自己非常愚蠢。

他对我的歉不置可否，只

寿宴结束以后，我直接拖着行李箱搭乘火车回X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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