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到他面对的是怎样一个厉害的对手后，他在内心里再一次地警告了自己不得轻举妄动，然后举起了勺子，开始慢条斯理地吃早餐。而不是就“耽于美食是否会下地狱”和他的表弟发生新一轮的争吵。

苦修者在他的姨父家里是见识过一些值钱的东西的，他知这样一个大汤碗的价格是远胜于它银子的分量的，不是每个银的匠人都可以拿出这样一件作品来的。盛放面包片的盘子则是他没有见过的白色贝壳般的光洁。上面描绘着绿色的叶子和苞待放的红色玫瑰，他在街曾经看到过一些人着同样质地的护符，上面素净无花，虽然他从未打听过价格，护符周围镶着的银子却它们的价不证自明。盘子旁边还放着好几个盛调味料的小碟子，第一个盛着野蜜，第二个盛着岩盐。其他几个则盛放着用越橘、醋栗、山莓、覆盆子等野果制作的果酱，五彩缤纷，都是用来涂面包片的。

真是狡猾的魔鬼啊！给他送上了这样一份份论起来很符合规矩。实际却远比一般平民更为奢侈的食物！

端坐在他对面正在享用煎、油煎香、油面包和热牛等早餐的总主教对他的安分守己很是开心。他可不想陪着他表哥吃杰弗里修会的饮食，哪怕是他照会厨子改良过的。

可爱的绿色叶子，散发出阵阵清香，他那位亲爱的表弟保证，里面都是符合杰弗里修会规矩的野菜和草，只不过是从旷野中众多可食之物里选择了特别富于营养和滋味的品种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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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的微风从窗的隙中进来，得

他们两人就这样各怀心事坐在桌子的两端。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倒是很好看的：总主教自不必说，苦修者在入院的时候彻底地洗过澡，修剪了指甲，发也用热水洗过梳过了，他的旧衣服被医院当成高致病垃圾给焚烧理了，现在不得已穿着总主教给的新衣服，质料仍然是黑色的山羊，却经过了细的挑拣、梳理和编织，过去的纽斯特里亚没有这种工艺，好多小贵族还穿不上这样的衣服呢！好衣服、清洁和有营养的饮食大大地拯救了他的外表，只有发型还没有改换，但是坐在总主教边已经不显得突兀了。

他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干，很多大戏要演，还有很多坏主意要想，这可不是光吃点野蜜、白面包和蒲公英汤能补充得了的！作为一个常常要力行起带作用的高级教士而不是只用祷告求自己往升天国的苦修者，他得确保自己的力和脑力！所以，尽他表哥看起来谈不上多开心，总主教对面前的局面还是很满意的。毕竟他表哥中毒多年，医院能把他治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堪称神迹了。

啊！他相信他的表弟没有在这方面扯谎，因为在没有规定的餐――这个时代绝大分人除了他们的手指和木盘以外是没有餐的，杰弗里修会因而也就没有针对这方面的规矩――的方面，他亲爱的表弟一点也没有假装朴素的样子。汤是盛在一个银质的大汤碗里面的，汤碗上雕刻着细长的海草和各种海鱼，鱼的眼睛和鱼翅分镶嵌着圆形的和长条形的蓝色玻璃，碗盖上是亲热地挨在一起的两只小鸽子，它们的眼睛里镶嵌着透明的玻璃，玻璃后面涂黑，这种技巧使得鸽子的眼睛格外有神。一只鸽子的嘴里衔着银质的橄榄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