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阿韵的姑娘笑得一脸神秘，将背在后的手唰一下伸到了前，摊开掌心：“是雪啊！江姐姐，外下雪了！”

江凭阑闻言回过神来，笑着：“没有不喜欢，只是觉得有些冷。”

南烛垂眼笑了笑，心她当然不知，因为这地方是今日才辟出来的。南北两国的帝王很有默契地各自向后退了一步，让出这一线地方来，撒手不了。

再醒来的时候，江凭阑被南烛搀扶着下了车，远远望见青山白云深一座若隐若现的庙宇。

“江姑娘，天寒，我们走吧。”

江凭阑点点，一步步向深山里走去。

两分天下，莫非王土，既然她不愿被他们任何一人纳入怀中，他们就只好割裂了疆域，替她寻一个栖之所。

女子刚在蒲团上跪完了礼，也不斥责她这般大呼小叫的扰了佛门清静，只是弯了弯嘴角起，摸了摸她的脑袋：“阿韵给姐姐带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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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烛见她不问，便主动解释：“江姑娘，此地空雾山，地南北两国交界一线，既不属南国治下，也不属北国辖。”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什么都不在乎了，不论侧坐着的是敌是友，不论前路向的是南是北，都不在乎了。她不想思考，阿迁是怎么会出现在昭京的，如今又去了哪里，也不想问清，得知她出事的皇甫弋南和微生玦都了些什么，还有在她睡着的这些时候，西厥是否平定了，大昭是否收复了，南国是否统一了。

权当自己已经死了。

阿韵立即反应过来，一连“哦”了

两个月后，除夕。

这些所有，她通通不想了。

江凭阑眨眨眼偏过去，并未答话，半晌后只是：“南烛，我们不是敌人了吗？”

南烛这话倒也恰好印证了江凭阑的猜想。其实她早该想到的，倘若千氏族人仍旧忠诚于神武帝，那么皇甫弋南不可能顺利坐上皇位，甚至不可能活着。

下里的人呢？”

“江姑娘希望我们是敌人吗？”她略带狡黠地笑了笑，“千氏族人忠于皇甫皇室，陛下不希望我们是敌人，我们就不会是敌人。”

青灯古佛的寺庙里，一个十岁出的女孩一路穿过回廊小跑着进了一间内室，她的脸冻得通红，似乎是在外了许久的冷风，看见内室里正在礼佛的女子立即兴奋地笑起来，“江姐姐，猜猜我给你带了什么礼物来？”

她见江凭阑这样子，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可仔细想想却又实在没什么不对的，就也收了笑意，小心翼翼问：“江姐姐，你不喜欢雪吗？”

“那就不是吧。”她似乎很累，稍微开口说了几句眼就沉得厉害，接连十七日奔波，一夜殚竭虑与数万人周旋，哪怕睡上三日也还远远不够。她又重新闭上了眼，片刻便枕着小臂睡着了。

……

阿韵是寺庙里的师太从山下捡来的孤儿，打小就长在这里，没去过别的地方。而空雾山此地却是罕有见雪的。若掰着指数一数，上一回下雪，还是在她牙牙学语的时候。

天转凉了，她拢了拢衣袖，远望许久才：“我当了这么些年的摄政王，竟不晓得国境线外还有这样的三不地带。”

江凭阑低看见她掌心团起的雪，忽然收了笑意，愣起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