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以？”沈氏哭出声来，“我怎么能不顾忌你，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就想为你多一些事，盼着你以后一生无忧。难你连这点机会都不肯给我吗？你这是在生生剐我的心哪！”

有时候她痛恨自己的摇摆不定，可是陈家主说她没有错，因为这些都是人之常情。人心肉长，在心上生了的感情岂是说断就能断的。

裴元惜低声叹息，“母亲，有些事不是谋划周全便能高枕无忧的，甚至有时候什么都不比什么更好。我不让你帮我，是为你好。”

“娘，你这副护膝是给我的吗？”商行宝贝地捧着还没到一半的护膝，一脸孺慕和开心。那护膝针脚如蜈蚣，极为难看。他却视若珍宝，看上去

“为我好？”沈氏眼眶里的泪水落，“我为一个母亲，什么都不能为自己的女儿，你说这是为我好？你分明就是不信我，你觉得我让济哥儿娶玉容是出于私心。说到底你本没有把我当成你的母亲，你宁愿同外人亲近也不肯和我说心里话。你这样伤我的心，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瑟瑟寒风中，裴元惜的影显得单薄又孤独。风卷起她额前发，不时撩扰着她。她裹在和的斗篷里，心下却是冰凉一片。

李姨娘一死，横在母亲和元君中间的那刺便会消失。人心最难懂，也最是奇怪。有时候再恨一个人，当那人去世后仿佛所有的恩怨都会被带走。

她一把拉住裴元惜的手，泣不成声，“元惜…要是母亲什么都不为你，母亲真不知自己要怎么活下去…”

随着人死灯灭，似乎又念想旧日的好来。

人活着是为什么？

母亲说为了她，真是为她吗？

“所以母亲，你想如何便如何，不用顾忌我。”

她满眼都不是人理解的委屈和痛苦，在她伤心的目光中，裴元惜知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没有用。

院子上攀爬的蔷薇已经凋谢，那些乌褐的枝干错综复杂地缠在院墙上，像极宣平侯府理不清的过往。

难是为别人而活吗？

原本她不应该难过的，但不知为何依然难免惆怅。这惆怅丝丝绕绕，一时间竟然有些挥之不去。

“你…求我？”她惊愕地睁大眼，泪水还在眼眶里打转，“你就这么不愿和我亲近吗？你宁愿求我也不肯我帮你，为什么？”

母亲方才悲痛之中唤的是元君的名字，那是因为相比自己这个女儿，她更怀念元君的好。那好会随着时间慢慢放大，到最后在母亲的心里只剩下元君的好。

她捂着心口悲伤无力地靠在椅子上，“元惜，到底要母亲怎么，你才明白我的苦心？”

“母亲，正如你希望我过得好一样，我也希望母亲以后能过得好。所以母亲，你不用为别人而活，你只要为自己而活便是对我最大的帮衬。”

裴元惜慢慢走过去，递了帕子给她。

想起以前同元君的那些美好过往。

直到一掀内室的帘子看到那随而坐的少年，听到对方欢喜的声音，这惆怅才像是如雾遇水一般，倾刻间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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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可惜，她听不进去这样的话。

“元惜，母亲没有办法…我养了她十五年…”

“母亲，如果我求你呢？”

半路母女，始终敌不过一手拉扯大的母女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