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的冬来得分外干脆，一场薄雪将茫茫的秋枯盖个严实。风劲，干净无尘，天湛蓝如玉，放眼去，日下莹莹光亮、雪地清凉，没有那厚起伏的绿，依然是望不及尽的雄浑壮阔。

大军临行之时，承泽有心想告假服侍，可老人却不允，怎能让自己拖了国事，撑着遣走了他。谁知这一去竟是此生诀别，老太太弥留之际已是不能言语，一双枯目只求庞德佑将承泽召回。

抢人，六将军已经不是一次干了。虽是被三哥狠斥了一番，可有自己的亲经历保，赛罕依然坚持己见。说得轻些，这是小妹一辈子称心如意的姻缘，他哥哥的推一

“至于安葬一事，我会安排得力之人随承桓回乡安置。你放心去，待一切妥当，自会为边疆报信。”

，竟比完全的惨白更觉凄凉……

☆、第八十四章天意难循

“承泽，你这并非父母丧，依我朝律，无需丁忧归乡。更况，戍边武将只许百日守孝，不许离职。许你回家探望已属破例，家礼需从国事，这个理你不该不懂。”

“多谢将军，只是……”

房中燃着香，春日般。藕荷纱帐遮拦的床靠了一位女子，眉目清淡，纤柔无力，粉的薄袄衬得她如玉凝脂的肌肤无血苍白，如水的眼眸凄凄有泪，却随着他落座在边了几分笑意。

“孝心可嘉，只是仙去的老人并非旁人，而是易老太君。当年易老忠王战死不出百日，老太君就将你爹爹送进了校场。如今她在天之灵若知你为了扶柩回乡要擅离职守，入土又何安？”

明远斋。

“将军……”

自那日一口恶血，老太太便一病不起。

……

瓦剌落的守卫营帅帐中，六将军赛罕刚刚巡视归来。接过侍从手中热的茶，香郁滋着冬日干燥的，一的寒气都随之缓去，甚是适宜。瞟一眼时辰和那空空的案，赛罕无奈地吁了口气，心里闷，又是一天过去，还没消息，这该死的酸书生！

“好了，”庞德佑摆摆手，站起，“你若一心想辞，明日到衙门去辞。我内宅有事，就不多留你了。”

眼看庞德佑已然往内室去，承泽只得应，“是。”

看那脸带愠色，她轻声劝，“人之常情，将军何必计较。”

庞德佑端起高几上的燕窝粥，盛了一勺，递到她口边，看她顺从着吃下，这才缓了脸色，柔声，“说的也是，与我妻好好相守，何需再计较旁人？

“属下明白。只是弟弟年幼，恐无力支撑，属下只想助他送棺柩回乡，老祖母入土为安后，属下即返回边疆。”

“将军，”承泽一孝袍单膝跪在堂下，沙哑的声音恳求，“请将军恤，让属下扶老祖母棺柩回乡。”

人回来了，老太太却已经睁不了眼，残留的一丝意识知孙儿在握着她的手，最后挣着，挣着，只落下一颗浊泪……

人虽已站在内室门口，庞德佑依然待承泽出门后，方才打起帐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