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尸横遍野。

半夏还要求上两句，再银票，那人已不再收，“行了行了，收了银子还不定有没有命花，你们哪，赶紧的，哪来的回哪里去，求我没用。”

袁嬷嬷点点，胖的子穿梭在慌乱的人群中，一溜烟已达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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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彦陪着太子在汤泉山未归，乃不幸中之大幸。景家二老爷出发前已指派亲信带着银票信件去中接应景辞，虽说门紧闭，但他与仕龙同朝为官，多少有些交情，由他出面，再打点副指挥使曹德良，势必能争一息通余地。但他未能算出枕边人变数，南逃匆忙，男女不在一车，孙氏领着儿子女儿同坐，出门时吩咐袁嬷嬷，“你儿子不是在老爷跟前当差么？叫他去追涂四几个，告诉他们，郡主自己个回来了，让他们速归。”

单单是国公府挑挑拣拣还带着六驾车，更不必说其他各府拎不清的主子才带着猫儿狗儿一车两车银子珠宝上路，官职低的没背景的，还没走出城门就让趁机作乱的老兵油子扒了个干净，一个个红巾蒙面，同山贼土匪没区别。

真真是一丝隙也寻不出来，各门落锁，十几名守卫轮班，威利用都没得用，眼见无计可施，只好再回碧溪阁去。

“上直卫都指挥使徐广谌倒是个忠厚好人，就是不知祸乱将起，能不能撑得住。”景辞匆忙将大氅系住，转过脸向外看，窗外一片令人窒息的漆黑墨色，隔着一墙，似乎能清晰地听见往来脚步，匆匆忙忙跌跌撞撞。

景辞朝半夏使个眼色，她便堆起笑来，将这人拉到一旁，一张五十两银票过去，好声好气求上几句，立变了脸色，同她诉苦，“姑娘是不知，京城里出大事，元人有细混进城里，指不定还要趁乱入谋刺，上直卫徐大人就是让元人细刺伤了腰腹，半个时辰便去了。副指挥使不当用，现下一大半的守备都归大人，大人下令，封锁城门，不许进不许出，我劝你们还是回去老实呆着吧，承安门外都是饥民，神策、通济、正阳三门直冲保定，往哪跑都是死路一条，里比外面安全。”

碧溪阁里要紧人物都点齐，出了内才见着，景辞一行人趁着夜*打出，未料将至门便被羽林卫拦住去路，嘉禾与守卫纠缠半晌，陆焉的令牌拿出来，圣上太后都搬出来吓唬，也丝毫不见松动。景辞骑上前，正巧遇上那人高声厉呵，“你是西厂提督还是什么公主郡主，今儿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甭想从这出去！”

上直卫荒废得久了，对阵能征善战的忽必烈子孙，敌方岁枯拉朽势如破竹，号称锐之师的上直卫只剩碾碎成泥、伏尸野外的宿命。京城里但凡有几分背景的人家都收到消息，城破就在瞬息之间，女人幼童来不及哭，都开始匆匆忙忙打点行装，承安门外聚集的饥民人数庞杂，只剩定淮门一条。上百辆车都在定淮门外排着队，前一阵阵尖利的哭叫声，银子也不用，守卫当即杀了叫嚣的家、哭叫的妇人，血溅开热了冰冷的墙砖，也吓住了成日里骄矜横行的达官贵人，这一日人命都贱如蝼蚁，兵不是兵，将不是将，都是喝人血吃人肉的牲畜，死尸上还要刮下最后一层油，将人之罪恶贪婪演绎到极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