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谁”字的形，无声地说出了这个字。是的，这就是他想说的宇，他想要知的一切都总结在这个字里了。

她开始提起各种伤势，他死命认真地聆听她的话，才慢慢了解到她在说他。他受伤了，没有死，也没有被活埋。

她一直都在这里，他不记得过了多久，只记得痛楚和黑暗。他逐渐觉察到有两种不同的黑暗。一种在他心中，麻痹了他的思想，但他能对付，这黑暗缓缓消逝。另外一种是没有光明，无法视物的黑暗。他又开始紧张，怕她消失了。她一遍又一遍地对他说明，似乎她知他只能慢慢地听懂她的话。他没瞎，是他眼睛上蒙了纱布。他没瞎，他的两条都断了，不过他以后还是可以走路。他的两手灼伤了，也并无大碍。他的咙有一子帮助他呼，这子不久就会拿掉，到时候他就可以说话了。

那声音好熟悉，曾经在他的梦里出现过。不，不是梦，而是比梦境更深沉的东西。那声音存在于他的骨肉、他的细胞、他的基因、他的染色里，是他的一分。不过却又如此陌生，他完全想不起和他有何关联。

洁伊轻柔地止住他的。“别试图开口说话，”她低语。“我们来拼字好了。我念字母，当我念到你想要的字母的时候，你就动一动

她夺门而出，冲上走。佛兰和陆少校正在护理站低声急促地交谈。她冲过去时，两个男人都抬望着她。佛兰眼中升起一难以解释的恐惧。

他相信她的话。他并不认识她，但他信任她。

“我在这里。”那安抚的声音说。“我知你害怕，并且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在这里，我会陪着你。”

他们足狂奔，将她撞到一旁。佛兰开口：“不应该发生这种事的。”他的口气严厉，使洁伊不敢相信这声音是他发出来的。

你在哪里？他醒了，无声地呐喊。他爬出了痛苦和黑暗，却进入了极端的恐惧中。啊，是否被活埋了？他无法移动，无法出声，似乎他的肉已经死亡，而心智却仍然苟延残。他吓得想大叫，却又发不出声音。

他在什么地方？出了什么事？

护士们拥入斯迪的病房。但当洁伊挤进去时、她随即被毫不客气地请出房外。

当他再度醒来的时候，他发觉他想知的事情太多了，可是他没办法问。挫折感啃啮着他，他的手臂在她的指尖下伸展。天啊！万一她走了，他怎么办？她是他和外界的唯一联系，她是他黑暗世界中仅有的一扇窗。他突然急切地想要知：她是谁？

来，他们会给你一些东西止痛。我只离开你一分钟，我保证上就回来。”

一阵解脱的感觉使他全无力。

他不知。老天助他，他本不知！

“医生说你大概会很迷糊。”那声音继续说。那是个温柔沉静的声音，却带着一点沙哑。她好象哭过。是的，这绝对是个女人，他依稀记得这声音呼唤他，将他拉出诡异使人窒息的黑暗。

他试图思想，但是他脑中充斥着他无法理解的言语。他不知……有很多事他还不知，他不明白那些话的意义，也无法将它们顺序组合，所以他无法得知他究竟不知什么。太累了，他不再去想。

“他醒了！”她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他说他痛，求求你，赶快给他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