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衡愣了愣，果断站起来：“我还是给你倒杯水吧。”

“我其实不怕你跑，只要还在海商法的圈子里混，大家迟早低不见抬见。”男人靠坐在办公桌上，颀长的四肢舒展开来，伸了个懒腰，“咱们专业的理论强，外行人来了搞不懂，内行人槽也玩不转。你一旦入了门，这辈子都只能吃这碗饭――跑船也是同样的理。”

“能不能不要提她！”赵秉承难得恼怒，扯着领带，松开了衬衫衣领。

男人低喝了一口，心渐渐回复平静，眼神里也多了几分清明：“我刚才有点累。”

“不关你的事。”

糖茶水的味香适宜，嗜甜的赵秉承一直喜欢以之醒酒。尽材料简单、制作方便，这些年来却只有许衡会弄。

许衡假装没听到，任由对方表情戏谑地看着自己。

长舒一口气，氤氲酒香在格子间里弥散开来，赵秉承略带赞许地颔首：“很好，明天你就把合同拟出来。按照正常程序传给船东协会，接下来就看他们的了。”

“其实这也是好事，说明我们跟港口方面的接依然保密，否则船东协会没有必要养虎为患。”许衡想了想，回看向自己的导师，很快抓住重点：“只要没有竞业禁止的要求，就算到最后转投淡水河谷，也不过是正常行使代理人权利。”

过了一会儿，赵秉承抹把脸，有感而发：“小衡，还记得咱两第一次见面吗？你说你出生、求学都在本地，律师证也挂在所里，所以借了钱肯定跑不掉？”

茶水间里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玻璃杯、漏勺、搅拌棒相互碰撞；电水壶很快加热完毕，水蒸气翻腾破裂，频繁作响在寂静的办公室里。

“你那个‘男朋友’……是王允中的儿子？”赵秉承假装随便地问。

许衡盯着电脑看，过了一会儿才察觉出尴尬，连忙站起来，清清咙：“给你倒杯水去，醒醒酒。”

后，俯下子摸住鼠标，双击打开电子档案，放大查阅落款日期，确定许衡所言非虚。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明，却总是在不经意间变成蠢。

两人隔得太近，女孩的发梢扫在他的颈项上，勾起几分绮丽的遐思。

赵秉承有片刻失神，弯腰固定着姿势，舍不得打破此时的气氛。

在华海所待的最憋屈的时候，许衡也曾经向别的公司投过简历。结果要么专业不对口，要么薪资过低，很难打开局面。若是去其他海商律所，又会违反与竞业禁止协议，

那是她最狼狈的时候，无权无势、无依无靠，就差卖房子给母亲治病――骄傲如许衡，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他挑挑眉：“我说的是大实话。”

赵秉承迷蒙着眼，望向玻璃门后那聘婷的影，感觉口在一寸寸地坍塌、陷落。

许衡垂眸用小勺缓慢搅拌咖啡，语气轻柔如梦：“他叫王航，是‘长舟号’的船长。”

“跑船的？”赵秉承不以为意，“这是要守活寡的节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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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醉。”男人用手掌压住她的肩，不着痕迹地用力，“坐下。”

“嗯。”许衡给自己倒了杯咖啡，没多说话。

缩着子绕开钳制，许衡退开一段距离，大口呼着新鲜空气，故作轻松：“娟姐今天跟我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