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挣不过，方：晨昏独坐雁寺钟，菱花无意懒妆容【注４】无声院落无情雨，寂落梧桐寂寞风毕已是粉面微红，见二人瞠目结，面色古怪，暗忖“必是鄙得紧，害他二人尴尬”想到此节，更是后悔不迭。少顷忽见二人对望一眼，哈哈大笑，更是羞得几乎要寻个地钻去。二人狷狂稍定，却听谭生拍案，“好诗！”

        林生笑，“平日只见你梳妆打扮，亦或稍事女红，却不知你竟深藏不。家中藏了个女才子而不自知，倒是我走了眼了。”

        月桂闻言，见林氏并无异议，又兼子果然倦怠，遂应声去了。待到厨下，问厨娘，“谭先生的童子用了饭幺？”

        毕竟千日夫妻，略觉她眉眼春，柳腰轻摆，似有几分作态，心中一动，自忖，“莫非鸣儿生了春心，故意如此幺？”

        林生，“亦有此言。另有一说，‘女儿红’若逢女儿早夭，便称‘花雕’，盖因此‘雕’与彼‘凋’同音也。”

        谭生口中诵念几回，举杯，“如此佳句在前，当浮一大白。”

        林氏听了好奇，忍不住问，“若埋的是‘状元红’，不幸其子阳寿不臻，又当如何称呼？”

        此时遭没了下人，三人言语渐渐无忌。但听林生笑指那酒坛，“有一件趣事，说与尔等听。可知‘花雕’一称，从何而来？”

        月桂闻听，放下心来，方自回屋。

        谭生，“通篇音义俱佳，末二句叠字尤为彩，读之满口留芳，嫂嫂可比文君蔡女【注５】矣！”

        谭生，“缘来如此。”

        林氏赧然，“妾不过识得几个字，‘多习诗书’却是万万不敢当。”

        那婆子应，“他自来讨了一碗饭吃，早早便去了。”

        妇人已有三分酒意，闻言亦饮了一杯。

        三人说说笑笑，一个时辰将一坛酒饮了大半。林生觑见月桂伫立良久，面带倦色，记起她今日品箫放哨之功，遂打发她偕家人将残肴去了，又，“你去吩咐厨下，略备些汤饼之类，便自去歇息罢，此不用你了。”

        再说此时亭内三人俱已有七八分酒意，林生与谭生倚于凭栏，止有林氏一人尚自安坐，只是一手支颐，亦有了几分慵懒之态。谭生口中与林生说笑，斜眼却瞧妇人纤纤素手，捉了一只玉盏时时浅抿，面带微醺，目中迷离，似笑非笑，一时心旷神怡，只觉天下女子美色，莫不集于她一。

        林氏心思细，见他目光闪烁，不时瞧向自己，自知他心意。人言酒为色媒，殊为不虚，男子酣饮，胆壮而阳虚，尚未必能成事。女子一醉，便生旖旎之思，少推拒之心，十有八九便要教人沾了子。妇人虽禀贤淑，见一个年轻才俊的美男子对自己如此歆慕，心中亦难免有几分自喜。念一起，更不稍看谭生，却不由自主扭摆腰肢，浅笑嫣然，将些风样貌来与他瞧。谭生见了，愈发神魂飘。

        妇人受二人大赞，虽然惶恐，心中亦是欢喜。兼月桂于一旁听了，心中亦自得意，“每日里只听他二人之乎者也，今日也教尔等知晓，诗才非只男子专有。”

        【注６】二人闻言愕然，待见林生神色忽转促狭，方知着了他的儿，谭生与林生你望我我望你，一齐齐声大笑。林氏虽觉丈夫鄙，亦是忍俊不禁，移拿手掐他臂肘，声

        林氏微窘，，“妾一个女子，怎敢信口雌黄？”

        谭生心中好奇，，“夫人平日可有暇亲为文墨？小生伏聆仙音。”

        谭生应，“我听说那坛子考究些的，外有雕龙绘凤，故名‘花雕’。”

        谭生笑，“嫂嫂但说无妨。”

        有心看来，愈觉有六七分确了，心中又酸又美，面上却不分毫，只劝二人吃酒。

        林生见夫人媚态，亦是心旌摇动，暗，“书中言‘灯下看美人’极妙，却不知‘灯下看醉美人’尤甚。”

        林氏踌躇，“李青莲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我是极爱的，但王右丞那一首‘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却是言浅意深，最是销魂。杜工的诗想来是极好的，只是每每萧索得紧，我一介女读来消遣，却嫌沉闷些，只有一句‘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还记得住。”

        林氏一时犹不敢信，再看丈夫，亦是面带嘉许，点微笑不已。妇人心中怦怦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林生亦，“正是。”

        林氏摆手不迭，只，“见笑了！”

        林氏神色为难，片刻方摇了摇。林生见状笑，“瞧你踌躇，定是有了，速速说来，不然罚酒三盏。”

        谭生闻言大奇，，“有理，有理。却不知嫂嫂多习诗书，倒要仔细讨教。”

        林生见她所选虽是熟句，但胜在信手拈来，心中亦是吃了一惊。

        林生正色，“女夭为‘花凋’，男折自然是‘阳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