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刚刚在梦里见了他。

先生，我们双休吧。

祁栽阳把声音压低，问戎黎：“她到底怎么了？”

她脚步停下，抬起，藏了星星的那双眼里又泪光在闪，她的眼睛比天光还要美。

六月的太阳炙热而灼烈，日给睫镀了一层金光，再落下一层阴影，忽然颤动，金光被抖落，徐檀兮慢慢睁开眼。

她撑着坐起来，朝他张开手：“你抱一下我，抱一下棠光。”

戎黎没说话，握着她的手，低吻在她指尖。

有温度的，不是梦里。

先生，我好看吗？

她哭了很久，戎黎哄了很久。

“睡着了。”

戎黎弯下腰，把她抱紧怀里：“对不起，让你等了好久。”

他什么都不记得，骂骂他也好，总不能

先生，你亲了我哟。

“嗯。”

先生，你看的尾巴。

戎黎听完点了点：“嗯，你是我的妻子，现在也是。”

她侧躺着，一直看他，眼里的眷恋好：“先生。”

她的眼神里，有徐檀兮的温柔，也有棠光的刚毅。

她喊他：“先生。”

她眼睛红红的，笑着泪：“我们在姻缘树下拜过堂了，我是你的妻子。”

在西丘时，她不知晓他的名字，总是喊他先生。

她里有他的心血，骨里有他狐尾幻的簪子，是她自己亲手把簪子钉进骨里的，因为怕会忘了他。

她有点不确定是不是醒了，看了他一会儿，慢慢抬起手，指尖小心翼翼地落到他脸上，轻轻碰了碰。

她眼泪落得很凶。

“先生。”烟熏的嗓子又干又哑，“先生。”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医生说她没什么问题，只是了少量的烟，但她昏睡了两天，怎么叫都叫不醒。

他握紧她的手，守在床边：“好，我不走。”

他衣服没换，胡子也没刮，发乱糟糟的，眼睛很红，很狼狈的样子：“杳杳。”

锁魂珠进她血里，放出了里面的记忆，她想起来了，她是西丘的小女妖，他村里的教书先生，是她在百里山峦里等了好多年的人。

她床边，戎黎在。

祁家人和洪家人都来了，在病房外面等。

先生，你是来救我的吗？

天光上的事不能说。

“我都记起来了。”

后来她不记得了，不记得那些梦，因为那些梦变成了棠光，棠光一个人在记着，一个人难过，一个人在等他。

戎黎能说的只有一句：“我惹她难过了。”

“我是棠光，六重天光，岐桑座下十九弟子棠光。”她手指摸着他的轮廓，一寸一寸，“你是戎黎，六重天光，释择神尊戎黎。”

戎黎出来，祁栽阳立上前，从还没来得及合上的门里看了一眼里面，他跟戎黎一样，很狼狈：“杳杳怎么样了？”

她从九岁开始，梦见前世，从那时起，她就在等他。

戎黎起：“我去叫医生。”

她拉住他：“不要走。”

她的目光好凄凉，痴痴地望着他，明明他就在眼前，她的眼神却仍然依依不舍，像失而复得，也像爱而不得。

棠光从来没跟戎黎讲过他们在天光上的结局，他大概能猜得到了。

好像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