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府里好像出了什么事，有人在哭……”她小声说着，忍不住又向密密的雪帘外张望，却只能看到被烛火染成金色的鹅大雪。

“怎么了？”小郡主眼尖，撇下手边的喜钱凑过来。婆子一看郡主这架势气派，顿时慌得一弯跪到了地上，把府里的事禀告了上来。

懿德王妃点，“这喜钱比一般铜钱重得多，当普通大钱花出去有些可惜……”

正说着，外院的门儿吱呀一声开了，有个婆子抖抖索索的进来，跟嘉宁说了句话，嘉宁脸色顿变。

皇后出嫁，十里红妆，会在入的沿途抛洒铜喜钱。铜喜钱和寻常大钱面额一样，只是表面敷上了一层红漆。这喜钱不仅会沿路抛洒，还会在大婚当晚从皇城楼上洒下去，让京城百姓一同沾个喜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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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晚，嘉宁睡得极为不安宁，躺在绣楼外间的竹榻上翻来覆去。她心里发慌，想着后天就是大婚了，这中间可别出什么岔子。不到天明时分，嘉宁就一轱辘翻起来，穿妥了衣服下楼去。

江采衣披着一水绿敞衣，薄薄的春衫裹在玲珑子上，温柔的眉目间似乎骤然起了冰。她低呵了呵手，往炭火盆那里靠了靠，面无表情扯了一扯角，“那又如何，不关我们的事，回来，关门。”

色的炭火在静夜里幽幽的发着暗光。

说罢转而去，嘉宁也就依言跟了回去，密密掩密实了门窗。

江府里所有人都在张罗着皇后出嫁的事务，没人注意过府邸一角佛堂。可昨晚不知怎的，关在佛堂里的江夫人宋依颜骤然小产，在大雪地里掉了一个成型的男胎，现在，一汪子乌血还摊在佛堂前的青砖上！

……怎么闹出了这么恶心的事儿？嘉宁心里揪成一团，赶忙问，

正在心惊，嘉宁听到后淡淡的声音，赶忙转回过去。江采衣立在月影的光芒中，靠着红的楠木藻井，静静看着她。

绣楼院子里，人人面色如常，似乎谁也没有听到昨夜的凄厉呼号一般，喜气洋洋的收拾着大婚的物事。皇后的凤袍架在绣楼的最里层，里里外外十几层，青袜、玉笄、妆奁都整整齐齐码在一，收拾的妥当。

月光透过窗棂的隙照进来，被外层的一层杭绸染红了，一片微褐色的亮斑落在地上。

“这喜钱的铜色真真极好，而且比寻常大钱还重了四分，不知会有多少人挤着来捡，”一位夫人笑，“不过，只怕人捡去了也舍不得花，存起来沾个喜气罢。”

一大早，里的公公们就送来了几个大红漆竹筐，负责陪嫁的诰命夫人们在懿德王妃带领下一一检视。

覆着竹筐的红锦打开，入目是整整一筐的散铜钱。每个铜钱足有两寸那么大，懿德王妃看了直直惊叹，“皇恩浩，这回的喜钱真是大福。”

“嘉宁，回来。”

宋依颜似是疯了一样哀痛绝，直说是皇后克撞了她，现在正在不顾一切的在寻死。

嘉宁替拢紧了藻井下的纱帘，披上一层鹤氅出门去看。雪太大了，在眼前交错着呼啸旋转，几米之外只能看到夜色中几幢阴影重重的暗楼。远的佛堂似有撞钟来回狠狠敲撞了几下，混合着鬼哭一般曲折狞厉的凄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