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而便真只为她斟了小小一杯，顾清霜只浅酌了一小口，就搁下了。

却听贵妃：“不必麻烦了。”正要上前去更换碗碟的人们足下一顿，贵妃声音温柔谦逊，“我资历尚浅，愿以荣妃姐姐为尊，姐姐请上座。”

她一怔，回定睛，忙退开两步：“婉嫔娘子万福。”

说着便提步，要移去左手那边落座。

贵妃与太后不睦，鲜少来颐宁，近来因着有孕更是连门都不再出了。于是谁也没料到她会突然来参宴，皇帝亦不会来这女儿节的宴席，太后右首的席位便已由荣妃入座。但右首为尊，现下贵妃到了，总不好排在荣妃后面。

此情此景，真是让人心里五味杂陈。若她先前猜得不对，如此便是贵妃为了腹中孩子可算学会了隐忍，可算知在太后面前低退让了；而若她先前猜得对，那就是贵妃终于也变得更加谨慎，学会了戏要全。

殿里静得连呼声都能听见。

因为太后免了许多礼数的缘故，今晚的通禀也都省去了，有嫔妃新入殿，说笑的旁人未必都能注意到。然这阵嘈杂多少有点不同寻常，一时便惹得满殿目光都向殿门口张望，顾清霜也看过去，很快，一宦官疾步入殿，至太后席前一拜：“太后娘娘，贵妃到。”

太后的声音毫无情绪：“免了。”

不多时，有小女奉了酒来，嘴巴伶俐地说是新酿出来的梅子酒，太后娘娘亲手挑选的梅子，酒味清甜爽口，添了碎冰，正适宜夏天。

那小女着笑说：“才人娘子客气了。”

“谢太后娘娘。”贵妃再拜，起，又向见礼的众人颔了颔首，“都坐吧。”

席间起了一阵笑声，嫔妃们笑地应诺，便三三两两地结伴出去。顾清霜刚迈出殿门，忽有人从后而来，挽住她的胳膊。

几是顷刻之间，荣妃便反应过来，垂眸笑：“贵妃娘娘请。”

宴席因着贵妃的到来，终究变得消沉了些。待得酒过三巡，太后也无意强留众人在殿里久坐，索笑说：“月亮也出来了，都去拜月乞巧吧。乞巧最快的，哀家有厚赏。”

顾清霜垂眸，淡然夹了一筷青笋丝来吃。

原本欢声笑语不断的正殿里，骤然一静。

“诺。”那宦官利索地又一拜，便出去恭请。满座嫔妃无不离席起，在贵妃入殿时福见礼。

荣妃一怔，却不及说什么，贵妃已径自移步，往左首的位子去了。正好晴妃也还未到，适才的尴尬就此翻了篇。

那一切目光又都投向太后，太后眉微挑：“请进来吧。”

顾清霜最初虽是得她相助才能成事，可终究没有多少信任。加之后来曾为荣妃出言拉拢过她，又被她婉拒，二人的走动便也少了，顾清霜心里亦多了几分提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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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妃的影自众人之间行过，至太后面前，下拜下去：“太后娘娘金安。”

“一走走。”夜色之下，婉嫔低垂着眼帘，神色难以分辨。

谁不愿意松快个一时半刻？况且那些个虚礼再紧要，总也贵重不过太后去。

也就是刚放下酒盅的一瞬，殿外忽而响起些许嘈杂。

太后边的人迟疑了一下，目光僵地看向荣妃。

顾清霜颔一颔首：“我酒量不济，却又贪嘴。劳姑娘只给我斟一小杯，我尝个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