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痛惜和不解都倾泻出来：“国内这个环境，一个普通的医学生，本硕博连读加上规培，熬到能独立主刀，多少人要等到三四十岁？你呢？你从小到大付出的比别人少吗？上学时你什么都是第一，在医学院所有科目都是尖，进了医院，你也没有仗着唐伯伯的声望有丝毫懈怠……你比谁都拼，就为了证明你自己！

        女孩连珠炮似的质问，尤其是最后那句——“谢绫，我相信唐诌言能治好我”、像一记沉重的手术锤，狠狠砸在唐诌言心上，让他瞬间耳鸣，几乎听不见街上的车声。他脸上那副用以伪装无谓和轻松的面瞬间碎裂，僵在原地，瞳孔因震惊而收缩。他猛地抓住谢绫的手臂，力之大，让谢绫微微蹙眉，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沙哑和急切：

坚持，全都不要了吗？”

        “你、你说什么？江帷……他什么时候说的？他真这么说了？”

        晚期地时候，江帷脑子里瘤直径已超过4厘米，几乎挤满整个脑深的中央区域，如果再不手术不仅会梗阻脑脊循环，一旦引起颅内压增高直接压迫周边的神经和血，江帷可能真的会死。

        唐父作为国内脑科领域的权威，深知这台手术的凶险，但也看到了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儿子唐诌言，这位年轻一代神经外科医生中的新锐，在如此重大的手术中崭角、为履历镀金的机会。

        江帷确诊的是听神经瘤中期，这种起源于内听前庭神经鞘的瘤，虽然多为良，但因其生长位置深在毗邻脑干、面听神经等重要结构位置，手术切除的难度和风险极高，也是导致死亡率激增的脑顽疾之一；江帷幸运又不幸，虽然发现的早但短短六个月，瘤就进展迅速，男人从最初的耳鸣、听力下降，到后来出现晕、走路不稳，甚至几次昏迷入院，变数快地让人措手不及。

        从来都没有！我、相宜、江帷哥一直想要的只有一个真相！哪怕手术失败我们也想知当年的真相，而不是冰冷的歉，为什么不让我们知手术室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们看监控！”

        当时，国内有能力和经验主刀如此复杂听神经瘤手术的医生屈指可数。

        她的情绪愈发激动，眼眶泛红，却倔强地不让泪水掉下来，仿佛一旦泪，就否定了自己此刻质问的正当：“唐伯伯、我、还有一直相信你的江帷哥、我们算什么呢？他直到最后都是相信你的！他和我说，‘谢绫，我相信唐诌言能治好我’、他从来没有怪过你啊！

        终于，好不容易熬到自己可以真正拿起那把你视若生命的手术刀了，你却告诉我你辞职了！唐诌言，你是疯了吗！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跟我说的？你说你要一个好医生，要让所有看不起病的重症患者，尤其是那些罹患复杂神经疾病的患者，都能得到最好的救治！这话是你说的啊！你这把刀，难不是用来救人，而是用来半途而废的吗？你到底为什么要辞职？！”

        手术前的各项检查、包括高分辨率的颅脑CT和磁共振，均显示瘤边界相对清晰，与脑干之间似乎尚有蛛网间隙可供分离，江帷这手术或许难，但更是一

        “是，他这么说了，相宜也是这么说的，她说、”女孩深了一口气，忍着眼泪，一字一句的模仿着当年许相宜说的话，“唐诌言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真的是个很好的医生，有他和唐伯伯在你一定会好起来，江帷，等手术好了我们就结婚，谢绫是伴娘，唐诌言给你当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