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从他几岁开始就一直细心照顾他的女人，明明知他是从外面带回来的私生子却没有任何的怨恨。

        阮逐风顺着她的视线看向门口，看到陆暮寒站在那里，对他点了点。

        一张床，一个书桌，一个衣柜，还有一个画架。

        她走到阮逐风面前，想伸手抱他，但又有些迟疑。

        那张脸比阮明霁记忆中年少时那张俊秀的脸苍白了许多，也清瘦了许多。

        他终于迎来了他的成年生活。

        他的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没发出声音。

        阮明霁站在门口，看着那个背影。

        阮逐风背对着门坐在画架前，手里拿着画笔，正在涂涂抹抹。

        “你好。”陆暮寒说。

        “二哥。”阮明霁轻声唤。

        他想了很多次大家见面的样子，想说很多话，现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瘦了很多，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灰色长，发有些长，松松地扎在脑后。

        那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小女孩打量着他，孩童稚的眼光投向他，他终于恢复一丝神智。

        里面没有回应。

        叶知秋的眼泪已经掉下来了。

        但那双眼睛——那双总是带着桀骜和嘲讽的眼睛，此刻却异常清澈，像山间的溪水。

        阮逐风的画笔停住了。

        他的手指很凉，动作有些生疏，但很轻。

        阮逐风没有回应，又看向阮经年和叶知秋。

        “就是这里了。”她敲了敲门，“逐风先生，您的家人来了。”

        他以前特别想问不恨吗？

        “是我。”阮明霁握住他的手，“我们都来了。大哥，妈妈，大嫂，还有玥如。暮寒也来了。”

        眼窝有些深，下巴上有青色的胡茬。

        窗台上摆着几盆绿植，房间里不再幽暗，而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影。

        院长又敲了敲，然后推开了门。

        听到开门声，他也没有回，但是嘴角上扬。

        院长带着他们上了二楼，在走廊尽的一扇门前停下。

        房间不大，但很整洁。

        “……明霁。”他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像很久没说话的人。

        阮逐风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很久，然后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

        他慢慢地转过。

        而他作为一个从小被欺凌，没有母亲的孩子，突然的被接回阮家，在叶知秋这里感受到了爱。

        阮明霁的眼睛瞬间红了。

小楼很安静，一楼是活动室，有几个病人在看书或下棋。

        整个童年却被阮伯安毁掉了。

        她走过去，在阮逐风面前蹲下，仰看着他：“二哥，我来接你回家了。”

        他的眼神在叶知秋脸上停留的时间最长，里面有一种复杂的情绪——愧疚？心疼？还是别的什么？

        从背影看，依然能看出曾经那个骄傲不羁的阮家二少爷的影子，但又多了几分沉淀下来的安静。

        他看着门口的人，视线一一扫过阮经年、叶知秋、江雨柔、阮玥如，最后落在阮明霁上。

        现在也问不出口了，想来是不恨的，恨的是那个死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