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尽之后六人上岸，各穿一件对襟薄纱，开始拿玫瑰漱口。

“娘离我而去，这就是我最大的恐惧。”显相之后公子低语，声音里第一次有了烈的感情。

可事到如今，在他瞳孔里盘旋的恐怖映象就只有一样，来来回回不断重复。

有个人影形成，是四十岁风姿绰约的蓝禾，他的娘亲。

刚进林子时，他和晚媚一样，看到的都是血腥残暴，那些浅表的恐惧。

可更新鲜的是采茶方式。

韩家大院，冬风萧瑟。

公子定定，看着那人影，一时间无限心酸，说不出一句话来。

韩玥扬眉，笑得无声，轻轻打了个响指。

唤禁瞳，我施了瘴气。”那人影开口，声音苍老疲惫：“进来的人会看见自己内心的恐惧，待得越久就看得越深。你已经待了这么久，告诉我你已经看见了什么？”

韩家不仅习武而且从商，运营盐茶已经十几年，而今天是腊月初四，正是采冬茶敬谢客的老时间。

“你看星星多漂亮，天空多宁静，你就叫宁天吧宝宝，我们就这样一辈子，把过去都忘了。”说这句话时的蓝禾脸容恬淡，是公子记忆当中最美的模样。

在座的六位客有五人颔首，相视一笑。

温泉内如今泡着六个十三四岁的少女，一色赤子，正从到脚将自己洗尽。

可院中央一只石里却温如春，白色的温泉水汽氤氲，拢着四碧青的茶树。



“好男儿志在天下，我跟你说过多少遍，只有够强大才能掌握命运！”走近之后她看向公子，枯瘦的手伸出来，甩了他一记无情的耳光：“你最大的恐惧应该是兵败城倾，而不是失去任何一个人！”

可是一转眼那容颜突然老去，眼不再明媚，光洁的肤迅速起皱，不断腐朽，最终肉化作一捧飞灰，只剩下一幅骨架枯立。

形容枯槁声音邪魅，她如今已经成了鬼，早不再是小时候拥着公子数星星的那个蓝禾。

红泥小炉被点燃，凉水被注入炉内那刻少女们拧，将腰弯低，微启双，到茶树上衔下了第一片叶。

“下来就该是雪峰凝翠。”有人甚至抚掌，开始代韩玥发话：“我喜欢小柳，二少要记得把她留给我。”

林子里那人影又近了些，站定，离他只有咫尺：“在这里我养了许多荧蛊，你可以显相给我看。”

他跟前的蓝禾冷笑，满是褶皱的脸写满失望。

一旁韩玥点燃麝香，开始解释：“这是艳茶的第一工序，名叫燕子衔泥，老朋友应该早就知。”

“我已经灭了血莲教，两件大事完成一件。”想到这里公子缓缓起，手掌合拢，握住了蓝禾冰冷的指尖：“跟我回去吧娘，把你给自己下的蛊解了，三年之内，我必定让你看见我坐上金銮宝殿。”

公子拂起右手，一时间满天荧火聚集，盈盈落到了他跟前。

温泉里采摘冬茶，这已经足够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