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妇人妖娆丰硕，黑压压的鬓发，翠弯弯一对眉，朱琼鼻，粉嘟嘟红艳艳腮儿，银盆满月的脸涂着厚厚一层雪花膏儿，插着满珠翠，一大红麒麟补子直襟袄衫，翠兰描金比甲，里遮着条大红尖的肚兜儿，托着一对颤颠颠的香，动摇间隐约可见，香粉扑鼻。

楚瑾瑜嘻嘻一笑，手里扇子一抖，张开来摇了摇：“姥姥如今瞧着神好，连嘴子也厉害了，在下甘拜下风，您可替我遮掩些，可别拆我的台，小可这里多谢姥姥大恩大德了。”

冯姥姥看他虽是嬉笑，倒像是听进了她话里藏话的劝，自然也舍不得过于苛责，到底这么个俊俏出色的郎君却也算是委屈了的，她一辈子没生育，只把这一个看孙子，平日多有照应，如今只他事不出格，也不想委屈了。

楚瑾瑜瞧她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却嘴闭得跟蚌壳一般不肯吐半分，也只得随着婆子一路进了正院，里听得外面动静，窗纱上人影一动，门帘子挑开来，出来一个妆艳抹的妇人来。

二人相携往薛公公住着的正院而来，路过一院墙，隔着不高的一鳅脊能听得里时不时传来嬉笑之声，倒让楚瑾瑜略微侧目，稀奇想，这薛公公家他是晓得的，虽说是有些女眷，可常日伴着个没底的老子，那日子过得跟枯灰镐木一般，一个个都是蔫了的枯木，只一个年岁尚小的姑娘，却是个不知苦乐的傻儿，满院子平日听不得多少欢声笑语，哪里来这般年轻姑娘嬉笑的声音。

连我这七老八十的婆子也要逗个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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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瑾瑜是个十分会人情的，知这位得，平日上京来除却孝敬薛公公同几个事的，艳桃夫人也没少送人情，且这妇人子淫，守着一个老公公少不得寂寞难耐，又是三十上下虎狼之年，他自己却不好沾，却想法子弄了些年

冯姥姥笑着拍了他肩一下，嗔骂：“个小骨，跟姥姥这也不老实，该让你那些个心尖子瞧瞧你这无赖摸样，省叫一个两个都叫你哄得死心塌地的。”

楚瑾瑜但笑不语，这里都是些人，他在同州的事，只怕早都知晓，冯姥姥话里话外提点，也不过就是怕他到时候抹了薛公公面子，倒把积年下的人情官司给抹杀了去。

便笑：“个小子，还知同我这讨要人情，只当你外逍遥着，倒把你姥姥忘天边去了，如今看，还算有良心，罢了罢了，快同我去见公公，这几日早念叨你了，也不知什么事，把你勾着脚，到这会儿才来。”

楚瑾瑜大笑：“姥姥越活越瞧着年轻，少不得倒要讨些这里的究竟去，才好去哄家里妇人，回也是姥姥您一份功德无量嚒！”

瞧他过来，青葱十指掩口笑着，甩了甩手里那一方莺莺烧夜香四方锦帕，：“哟，我的楚大爷今日可算是把您老盼来了，可真是不容易。”

楚瑾瑜识得这位是薛公公房里最的的一位夫人，旁人唤一声艳桃夫人的，本是梨园教坊里一个唱曲的，一回里中秋大宴，叫薛公公瞧上了眼，弄到家来，侍奉了有七八年了，也是有些手段，叫老公公一向离不得的。

正琢磨着是不是老儿又哪里卖了年轻姑娘来家小，不想一旁冯姥姥打量他神色，却笑：“我的爷，可是觉得稀奇？回总叫你能见着个欣喜的事，走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