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否认，只是拉过他微微有汗的手，坐在一边，轻轻在他耳边用中文说：“大哥，快点好喔！如果你病好了――圣诞吧，圣诞我们一起去Kiruna，去ICEHOTEL吧！”

大哥，求你赶快醒来吧……如果你不醒过来，要我怎样离开你？

我欣喜地看向窗外的二哥，大哥他可以有反应的！他微微笑着，眼睛里有种莫名其妙的失落和庆幸。

可是除了“要小心”之外，我说不出任何话，我终究不是那个与他一起面对的人，所以我永远也不会了解他所面对的事情，是多么艰巨严酷。

护士微笑――她的脸隐匿在口罩后，可是我却能从她的眼睛和脸上看到笑意：“小姐，希望你以后能经常来探望他，我想――你对他很重要。“

这一刻再多怨恨都只是空谈，仇恨底下，是深深的、无法割裂的情感。

他好看的眼睛紧紧闭合，黑的眉是皱牢的，嘴苍白，脸色也不好。我拿过矿泉水杯，拿起棉签在他嘴上轻轻拭，再拿起巾抚过他的额、颈项和上。

“我会的，请你好好照顾他，麻烦你了。”我低声感谢她。

现在我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因为我本没办法安心地沉睡。于是干脆设计好食谱，为大哥熬汤――他可以吞咽食，或许还算幸运吧。

原来是探视的机会，我穿上无菌衣，平生第一次走进重症监护病房，全然没有电视里那种紧张表情，甚至脸上还有僵着的微笑。不自然地摸了摸脸，感觉心不断地在加速，因为最重要的亲人不知生死，我本连表情都不出来。

护士走进来，监视他的数据，一边填写一边问：“你的情人？”

在清晨的重雾气中，步行到医院那里

一个护士走过来，说了什么，然后二哥忽然推了我一下。“进去吧，他会比较想看到你，”他自嘲地笑了下，“很多次想看到他这个样子，没想到兄弟连心，连我也会痛。”

忽然有什么机在叫，护士惊讶地看着我再看向另一边的仪，我随着她的目光转过去，发现什么数据正在剧烈波动。

痕，贴着什么子，俊美如石像的额角上还有着淡淡的血迹，似乎怎么也不掉。他的呼似乎很轻很轻，抽离了呼也许他就会死去――我是第一次感觉，生与死的距离是如此贴近，只有这一层玻璃厚。

空气中是让我厌恶的消毒水味，他上好闻的木系香水味已经不见，淡淡的汗味和药水味萦绕在我鼻端――他再也不是在那个早晨强迫我的男人了，现在他只是一个无力的、连生死都不明了的男人。

他是失落的，我甚至可以从他的背影里看到一种决绝。可是我还是不懂他，不懂大哥。

可是我害怕的是，他醒不过来。

之后生活就改变了。二哥在第2天就离开了我，他说他有事――我很明白，他的舅舅不会轻易放过利用他的良机。

和二哥一起回去，以父母和我们联系的频率来看，最起码可以瞒过3个星期左右。

面对死亡，我是多么无力，我没有一切，救助不了任何人。

然后我俯低，在他的脸上亲吻了一下：“大哥，我明天来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