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一直放在方向盘上，没回，稀微的星光落不到他上，看不清脸上的表情。过很久也没有动，他只是说：“凯旋，我不是对的那一个。”

山上的气渐渐重了，她仰看着黑丝绒的天空，两颗星之间到底隔得有多远？并不远。星与星的距离是不变的，只要一个肯走，怎样都是走得过去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他说：“凉吗？开始还不觉得，等顺着肤下去，倒像是秋天了。”

她一直仰着。星子糊了边。她仍旧说：“我知。”

车子停下来。抬看，窄窄的楼隙里有星光漏下来。她一只手按在手袋上，手指往下揿，从没觉得鳄鱼这样过，再稍一用力就要穿过去的。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来，也是薄弱得一穿就过的：“上次在岛上的那件睡袍，我带回来的。”

她不作声。

从山上下来，他送她回去。她回来后一直住在一间小公寓。

她轻轻摇晃酒杯。是的，这几年她一直在找这个酒庄的82年红酒。并不是太著名，但对她来说很重要。酒庄已经停产很久了，那个年份的酒更是喝一瓶少一瓶，有价无市的。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去找，尽不抱希望的。没想到，竟让他找到了。“叮”一声，两只酒杯轻轻相碰。品一口，是否还是记忆中的味，她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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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沉默。

终于他开口说：“你问吧。”

“一条Dosha。”

又是一段沉默。

过了一会，他说得很轻，“我并不是同你赌气。”

她眼垂下去，品杯里的酒。

装得有暗红的。他说：“知你一直在找这个。碰巧一次私展会有藏家展出来，跟他提了一下，没想到肯大方相赠。”

他摇，“是因为有人曾对我说，她要驾驶无名号横跨四大洋。”

***

“级Dosha绝不止这酒价。”

她没出声，那个愿望永不可能实现，只因再无一人相伴。

“去年曾有人在瑞典黄金海岸置了游艇，听说奢华程度令人发指，偏偏是无名号，并且长期闲置。”

微笑着问他：“那么，你又赠他什么？”

她微笑着目送车子离去。再次仰看，星光糊成一片，水印一样漫出去，是楼隙太窄，再也容不下了。

她这才觉得那寒意果真从孔钻下去，砭肌入骨。面上却像是并不等他这一句，惊异一闪而逝，转脸看他一眼，然后调开，“我都知。”

他说：“本就是底下人自作主张替我收下的。我没用过。送的人花了心思，知我冬天要用纯色披肩，心思是好的，东西更是好的。只可惜，我一看见就要联想到血腥画面，简直避之不及。”

她“哧”地一笑，“你这人！钟氏的医药公司每天都有大批动物用作药理试验，即使是3R原则下也不知要死掉多少，怎从不见你联想？”

车子开得越来越快，一直到入车库后熄火。钟闵从车库小门上去，直接回房间。卧室门是

她笑了，从梨涡里开出两朵无声的明艳。“那么，再见。”打开车门，下了车，一直等到车子重新发动，在那轰轰的引擎声里说，“路上小心。”

她嘴角弯起来，盯着他看了半晌，说：“保密工作如此疏忽，看来还是我每年交的会费太少。”

“不一样。就事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