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太子真的没病，那就是在躲他。

最后是张济才亲自去的燕云园。皇帝的情形他清楚，太子的顾虑他也明白。所以他禀话时格外小心，说完就紧盯着地面满面恭顺，同时竖着耳朵静听皇帝的每一分反应。

诚然也有可能只是当时的话题不必提起这一点，但不知怎的，或许是因为他一直以来的直觉，也或许是因为他近来疑心过重，他就是从中觉得太子或许没病。

张济才一边待太子和小翁主领赏谢恩一边心里盘算，仔细回忆了一番，这回的赏好像不比上回轻，就放了心。

他想过去看一看，太子的毓仁园与他的燕云园不过只有一墙之隔，可他又没有勇气去。

他依旧疑心颇重，对太子也说不上是十分信任，同时也有了更深的心有余而力不足

打从四公主嫁出去之后，他变得愈加畏首畏尾了。

这是楚成带给他的疑惑。他先前让暗卫去盯着楚成，听楚成说了不少话，让他解了一些对楚成、对太子的疑虑。

沈晰点点，叫了两个宦官进来。一个差去旁边的燕云园跟父皇报喜，另一个让即刻赶回，跟母妃也说一声。

皇帝还是高兴的：“当真？”

掌举国税收、钱粮，与百姓息息相关。若在混出名堂，势必名声大振。

他心里一阵深深的无力。

楚怡抱住他的胳膊，侧颊在他肩上歪了一会儿，只能说：“差人去报喜就是了。”

可太子病着、群臣又都对这几个儿子各有夸赞，他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好。

“是。”张济才毕恭毕敬。

他不知这几个儿子想要什么么？他自然知，无非就是盯着那个储位，盯着日后的皇位。

皇帝点点：“好事。回去告诉太子，关照好人家。他自己有着病也要当心，别把病气传过去。”

除却皇帝过于昏庸，让太子觉得朝不保夕，还有什么理由让太子躲着？

时至今日，出了这样的喜事，他的一个反应依旧是要去告诉皇帝。可他们甚至摸不清楚，这个孩子――她这个楚家女儿怀上的孩子，在如今的皇帝眼里究竟能不能算个“喜事”。

“是，下记住了。”张济才又躬躬，接着便听皇帝安排了一连串的赏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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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适才其实很想问问张济才，太子到底病没病？

但同时，他也注意到楚成话中全未提及太子的病，一直在说的都只是他这个皇帝久病不愈，太子为他心云云。

沈晰滞了一滞，转坐到了罗汉床边。

同时，他也想到了自己的另外几个儿子。在太子“养病”的这些时日，他们个个都很努力，能领的差事全领了，这个进工那个进兵。老三的本事尤其大，写了一本关于农田赋税的折子，引得满朝啧啧称，让他不得不暂时让他接的差事。

他照例不便赏楚怡，就赏了沈晰还有月恒――虽然月恒和楚怡一样都是“小辈女眷”，但说起来到底是皇帝的亲孙女，又还是小孩子，就没那么多规矩计较了。

――他装着病呢。

楚怡心里一阵唏嘘，过去挤到他边坐下，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等到他领着一干抬贺礼的人告了退，皇帝清淡的目光却盯着一干人远去的影望了好一会儿。